第98节(2 / 2)
谢良臣身下马儿焦躁不安的刨着蹄子,跟随而来的兵士中有人忍不住了,开口道:“大人,要不咱们直接冲进去吧。”
话落,有几名护卫还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这些人是杨庆派给他的,他自己并无亲卫,谢良臣见他们言语放肆,便呵斥道:“住口!军寨重地,岂能容尔等胆大妄为?若你们擅闯营寨犯了死罪,那便按军法处置!”
见他疾言厉色,言语之中丝毫不留情面,几个躁动的护卫便安静下来,小心约束身下马匹,同时歇了狐假虎威的心思。
谢良臣收回目光,转头便见一小将自寨门而出,还未走至他近前,便笑着朝自己拱手道:“见过监军大人,刚才许老将军与史将军刚刚解甲回来,着实不便出来迎接,还请大人海涵。”
眼前小将身着一袭白衣,外罩银甲,头戴红缨盔甲,腰间挎着柄长剑,看着二十多岁年纪,双目极是有神,英武非常。
“军务紧急,本官自是不会怪罪,商将军既是出来相迎,那便有请将军带路吧。”
谢良臣也没问刚才那亲兵来叫自己回去是什么意思,就坡下驴,也当无事发生,翻身下了马。
商鸣见谢良臣这么好说话,有点意外,不过见对方已经牵了马匹往营寨走,便也紧追两步,到前头给他们引路去了。
到营寨放好东西,谢良臣随后便去了中军帐,想问问许茂到底是何打算。
这边史唐已经将人规劝好,见谢良臣过来,他便朝起身行礼道:“谢大人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史将军为朝廷镇守边关多年,兢兢业业,将军才是真正的国家栋梁。”谢良臣抱拳回敬道,同时转身朝向许茂,微躬了躬身,“许老将军。”
他主动问好,许茂也不好太过冷淡,于是敷衍起身抱了抱拳,却没看他,“谢大人请坐。”
谢良臣弯弯嘴角,与帐内另外几位将军见过礼后,从善如流的坐下,听他们讨论如何攻城一事。
冬日已近,北地即将落雪,届时天气也将更加恶劣,于是几位将军一商量,打算在隆冬前偷袭一下真定和甘南,最好能引北桑骑兵出来救援,然后大军再从开阳而出,对其形成夹击之势。
参将们的想法是,对方长途奔袭而来,必定人困马乏,他们以逸待劳又可在途中设置埋伏,如此定能让对方损兵折将。
而且真定和甘南北桑才刚打下,即便他们先前已劫掠了粮草,但此刻他们立足未稳,且北桑一贯不擅长守城,此乃最佳时机。
对于这个计划许茂是同意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分调兵马过来围城,只是如何攻城,以及怎么才能把漠北的骑兵引出来,这才是他们需要讨论的重点。
“将军,如今贼子既然已占了真定,又兼抢了大量的财物,此番定然忙着庆功,守备松懈。便是城上有士兵把守,定然也无心打仗,末将以为,咱们不如直接强攻,不出十日,城必破。”一个参将道。
“强攻虽是能破城,但我方损失亦不小,且等破城之后,难免又有一番苦战,若是此时北桑骑兵赶到,那么对我方亦是不利,恐怕夹击之势效果不明显。”另一个参将也道。
许茂点点头,又看向史唐:“史将军常年驻兵在开阳,想必对此地情况甚是熟悉,不知将军有何想法?”
史唐神色严肃,闻言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若是强攻,真定城墙坚固,对方又有防备,恐怕损失惨重。”
“史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北桑贼子都可破城,我等又如何破不得?”之前提议强攻的那个参将立即反驳。
“严将军且听我说。”史唐抬手安抚了一下对方,后才继续道原委。
“真定城固乃是实情,至于北桑骑兵为何能如此之快的攻下二城,一是攻城之前对方先派大部拦了我援兵去路,后又分小股部队攻城,北桑骑兵悍勇,向来为边民守军所畏惧,因此才一战即胜,且胜后一直坚守不出,城内驻扎的兵马不少,强攻实非上策。”
士气这种东西,有时候是能在战场上起决定性作用的。
比如之前北桑攻城,对方浩浩荡荡而来,每人每骑皆身着甲胄,手拿弯刀,看着如狼似虎,又兼闻讯救援部队被阻截,城内士兵们先就有些慌了。
后来对方临城之后,直接以爪钩攀登城墙,竟无多少人敢上前与之相拼,等人上了墙头,近身搏斗更是不占上风,因此很快城门便被打开,如水的骑兵冲入城内,顷刻之间便破了城。
而他们之所以会如此信心不足,一来是双方对战,几乎都是对方占上风,且每每对方入城之后手段残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以守军们既痛恨北桑骑兵,同时心里也有着深深的恐惧。
除此之外,就是两方士兵装备相差太大。
比如北桑骑兵个个皆骑壮马,每次来袭,兵力往往多达上万人,且他们的士兵不仅皆乘骏马,而且手上弯刀十分锋利,不像大融的士兵,长刀与之相接的时候常常会被砍得豁口。
进攻的兵器比不上别人也就罢了,防护的铠甲就更是不如了。
北桑骑兵人人披铁甲,大融这边除了有官衔的将军和校尉是全副武装,其他普通士兵身上几乎很少见到铁片,便是有,最多也胸口等要害地方勉强覆盖,保护的作用十分微弱。
因此一旦双方短兵相接,差距巨大之下,士卒难免就会心生怯意。
这种怯意不是上头将军说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毕竟人在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人的恐惧是本能。
“哼,史将军说北桑骑兵勇猛非常,岂知我等也非贪生怕死之辈!若我方此次攻城,定然也叫北桑贼子落荒而逃!”
此言一出,史唐便皱了眉。
谢良臣见这位姓严的参将内涵史唐手下士兵“贪生怕死”,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人也能当上参将,果真朝廷武将人才凋零。
所幸许茂还识大体,见状便呵斥这参将道:“休得胡说!史将军驻守边关多年,北桑却一直未攻下开阳城,殊不知此正是史将军骁勇善战之功,你等既是初到此地,便该慎察慎言,岂可意气乱说。”
严参将被训斥,随即住了口,许茂便又问史唐道:“对方攻城的那种爪钩史将军可能截获过?”
史唐早带来了,随即便命人将东西带了上来,却见乃是一种前方带三角爪钩,下附绞绳的铁器。
是的,这爪钩下头的绳子不是麻绳也不是布袋,而是由数十股细铁丝缠绞而成铁绞绳。
此物被放在托盘之中,如绳子一样盘成圈状,看起来既柔韧又坚固,丝毫不显笨重。
许茂将其拿起,后抽出刀相劈,竟轻易不能使之断开,一时诧异非常。
怪不得北桑骑兵能攀上城墙,这绞绳如此坚固,恐怕一般刀剑极难将其斩断,既是无法斩断,那钩爪又紧紧钩住城墙,下头有人坠着,便再难取下。
“这铁绞绳果真不凡。”许茂点了点头,复看向史唐,“不知史将军可知这绞绳他们是从何而来?”
“末将也不知,只是以前他们攻城皆未用此物,多是用云梯,这东西出现也不过去年而已。”史唐想了想,谨慎道。
众人依次传阅这铁绞索,等传到谢良臣手上时,他摸着这绳子,也难免心惊。
之前他见史唐取出东西之时便觉得眼熟,等拿到手上一看,才发觉此物与他们在琼州造的缆绳几乎一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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