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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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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地内靠大陆,外临阔海,既有汉族人迁居过来又有许多民族亦在此谋生,同时更兼海上来各国贸易商人,所以社会成分十分复杂。

但是除了这些商人之外,无论是汉族也好,其他少数民族也好,大多百姓过得都不怎样。

他们的主要谋生手段仍然是种田,然后种田之余就是出海捕捞各种渔获,或者去船上当水手、船工。

至于贩货来此的商人,他们见琼州地贫人穷,因此所贩货物一般都只经琼州周转,然后再贩往内陆,谢良臣在钦州时见到的那些海船,便是多由琼州而来。

牵马行至乡间,谢良臣见一农人正在锄地,刚想过去询问,就见迎面走来几个其实汹汹的人。

那农夫见到来人,立刻丢了手中锄头,拔腿就跑,只是跑了没几步,到底还是被人抓住。

“嘿嘿,你欠了我们当家的银钱,如今还不起就想这样赖着?天下可没这样的好事!”一个人扭着农夫的胳膊,恶狠狠的道。

农夫先是哀哀呼痛,随后就求饶道:“大爷,不是我不想还银子,小的家中确实没钱,等秋季收了麦子,到时候再还利钱给方老爷!”

“哼!当初你母病重无钱抓药,你苦苦哀告,我家老爷见你可怜,这才舍了银子与你,哪知你却不思还报,还要一拖再拖!”

其中一人上前拽了农夫的领子,低头恐吓道:“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已宽限你许多时候,可如今你连利钱都还不起,那好说,现在就签了这身契,与我同去船上,如此你的债务便可一笔勾销!”

听说要去船上,农夫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家中尚有妻子儿女,若是去了船上,哪天有个擅长两短的,我家孩儿岂不是要饿死?求大爷再宽限些时日,这利钱我定在秋收后还上,求大爷了!”

农夫不断的告饶,可是来人哪里肯听?硬是抓着他的手在字据上按了手印,同时警告其三日后去方家报道,否则定要其全家好看,这才离开。

谢良臣见人离开,牵了马过去,蹲下身问道:“这位大哥,你为何如此痛哭?我听说本地几家大户所招船工水手,每月例银都十分的高,比种地捕鱼还要强上许多,也无甚危险,你为何宁死不从?”

农夫抬袖擦着眼泪,脸上神情凄苦,“大爷有所不知,这海上的买卖哪是那样好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我虽度日艰难,但蝼蚁尚且偷安,能不去我自然是不愿去的。”

谢良臣原以为本地商部所招水手多为利而已,大多是亡命之徒,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被逼上船的。

“那你为何不去衙门报官?”谢良臣又问。

农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我确是欠了银钱的,便是以身抵债也无甚说头,再说琼州地界上,州府衙门除了能做得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主,又能做的了谁的主呢?”

说着,农夫地也不锄了,拖着锄头往家走,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谢良臣没想到形势这样严峻,最后想了想,快走几步追上那农夫,问清他的姓名,后骑上马往琼州最大的港口而去。

那晚他听说岛上青壮男子多为苗家所雇佣,很容易就会走漏消息,还觉得稍显夸张,今天遇到了这方家来抓人,总算知道这些船工因何而来,又为何说受其辖制了。

到了琼州码头附近,谢良臣先将马栓到了树丛之中,后又在脸上抹了些泥粉,扯乱几缕发丝,微微垂下头,看到竖有方家旗帜的地方,走过去道:“管事大爷,我乃牛二,为还老娘药钱,以身做抵,特来听后差用。”

管事上下看了他一眼,见面前人生得高壮,神色老实,且今日就来报道了,对于手下人办事的效率很满意,点头道:“很好,你只管跟着咱们当家的过,以后少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是。”谢良臣依旧垂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因他是新来的,管事便让人领他先去训练。

说是训练其实也随意的很,不过给他一柄朴刀,一身衣裳,然后就让他自己对着木桩子练习砍人。

院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好些人,个个手上都生疏的很,显然也是跟那名叫牛二的农夫一样,都是被迫改行的人。

无人训练他们,谢良臣自然也不可能真在这里练什么砍树桩,因此等人一走,他便把朴刀别在了腰间,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院子。

只是这次未免碰上管事,谢良臣另走了一个方向。

琼州码头十分繁忙,因为来往的人员复杂,且古代码头不像前世码头那样调度有序,而是很多泊口都是全放开放的。

所以泊口除了遍布仓库之外,还有许多驻守在附近,或是为了看着货物,或是为了其他的各商部人员。

他们人人皆带兵器,面色不善,在码头附近警惕的走来走去,一旦发现码头上有什么异动,即可就会上前查看。

谢良臣腰间别着朴刀,此刻便是充做了巡逻的人员,再加上他袖子上别着个“方”的袖章,其余人便以为他是方家的打手。

港口的货船往来不息,时不时便有传播靠岸,而后码头上的苦力们面上前装卸货物。

然后谢良臣就发现个问题,那就是这些苦力在上工之前,还先交一笔费用,打听后他方得知,这费用名“规费”,算是各大商部的抽成,约占苦力们收入的四成。

别看苦力们一人交的钱不多,但是因为他们人数不少且来往的船舶不停,所以这笔费用每日结算下来是十分可观的。

看着那些苦力们一个个排队上去交钱,谢良臣眉头紧皱,岂知就在这时,对面另有一队袖标上挂着“苗”字的人朝他大步而来。

“嚯!方家既要来抢码头,竟敢只派了一个人来,真是小瞧了我苗家!”

说着,领头的人将手中的刀一举,立刻就招呼人上前将谢良臣团团围住。

“方家和苗家又抢码头了!方家和苗家又抢码头了!”

不知谁喊了这一声,恰如冷水入油锅,炸开一片,随后此处的无关人等一下就跑了个干净。

同时,随着消息依次传远,原本正在方家码头上看守的人也莫名其妙。

他们虽是经常互相抢码头,争地利,但是最近因为谢丞相到了琼州,因此各部当家早已事先商量过,暂时休兵一个月,却不知自家当家的怎么又反悔了。

不过想到州府衙门贴了征徭役,建炮台的事,他们又想或许这是当家的准备给这什么劳什子丞相一点脸色瞧,所以这才又策划了人动手。

谢良臣环视四周,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怎么突然就说自己要抢码头,于是道:“我非是来抢什么地盘的,这位大哥想必是误会了。”

“误会?”领头那人冷哼一声,“刚才我见你目不转睛盯着那收钱的袋子,可不是想故技重施,将今日收缴的规费抢走?方家果真是放印子钱起家的破落户,连底下人都这般敢做不敢当!兄弟们,给我上!”

谢良臣对他这奇葩的思维简直叹为观止,见有刀剑砍来,先闪身躲过,而后也将自己的朴刀抽出,反手还击。

他打得极有章法,对方虽是人多势众,到底不过乌合之辈罢了,哪里真能伤得了他?

见一群人打一个久久拿不下,领头的人出离愤怒了,同时判断,这次方家恐怕是有备而来,码头有丢失的危险,于是马上让人回去报信,要求人马支援。

那边方家码头上的打手们见远处打成一片,没看见袖标也看不清哪些人是自己人,但看见对方找人回去报信了,怕自己这边也吃亏,于是也派人报信,同时剩余人马赶过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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