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1 / 2)
京兆府的五辆囚车是最后到的,姜二爷一眼看到换了新衣梳了头的孟三。孟三也看到了一身官服的姜二,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沉静,一个麻木。
“儿啊……”被丫鬟扶着赶过来的孟母一声哽咽双泪流。
崔氏也嘤嘤哭泣,“夫君……”
“爹爹……”孟雅媚和孟庭春齐声痛哭。
孟三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满是哀求地望着他娘。孟母见此,掩面无声痛哭。
孟三五人被押送上刑台后,此次秋斩的二十八名犯人全部到齐。姜二爷注意到那个抱坛子的孩子望着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囚犯掉眼泪。
监斩官刑部侍郎付常春赶到后,命人宣读这些人的罪行和判罚,以警示世人不可为恶。
之后,便是刑台上生死离别的时刻——犯人家眷上台,与犯人生离死别。
台上台下,尽是哭声。
孟母上台后,含泪唤了声,“儿啊。”
下巴被合上的孟三跪在地上大哭,“娘,儿不想死,儿害怕,儿不要死。”
孟母俯身抱住双手被绑的儿子,哽咽无言。崔氏跪在一边,为丈夫摆上酒菜。孟三一看这场面更加慌了,他挣脱开母亲的手,用身体撞翻酒菜,颤抖道,“不要,不要——父亲呢,儿要叫父亲!”
“儿啊,是为娘没教好你,让你犯了国法。别怕,我儿先去一步,娘随后就来。”孟母哽咽着。
孟三不想死也怕死,他用头撞开母亲,跪着向姜二爬,却被持刀的刽子手押在地上。孟三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声喊道,“姜二哥,枫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小时候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让着你,你看在咱们一块长大的情分上,救救我吧——”
便在这时,孟雅媚和孟庭春也痛哭着跑向姜二爷,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二伯,二伯您就饶了我爹吧。侄儿(侄女)给二伯磕头了。二伯,二伯……”
谁也没想到孟三和孟家儿女会向姜二爷求饶,都转头看着这边,连付常春等人也望过来,想看姜枫会怎么做。
姜二爷料到孟家会使这一出,他抬袖颜面,正要把藏在袖子里的大蒜汁抹在眼周围掉几滴眼泪,却忽然听到有人含着哭腔喊道,“爹爹……”
留儿?姜二爷立刻拉下袖子,果然见他的小闺女被儿子牵着走了过来!姜二爷怒了,“你怎跑来了?”
见到姜留居然出现了,孟母的脸便是一沉。
姜留走向爹爹时,刻意从孟雅媚身边走过,孟雅媚果然果然抬手抓她的衣裳,“留儿妹妹,你放过我爹爹好不好……”
姜留停住,抬头问姜二爷,“爹爹,女儿想问孟三叔一句话,可以吗?”
姜二爷最不想闺女见到这等场面,皱紧眉头吓唬道,“莫闹,快回去!”
孟三借机喊道,“留儿,留儿,三叔在这儿,是三叔对不起你,你替三叔求求你爹,放过三叔好不好?”
“孟三你是个男人就给老子闭嘴,你犯的是国法,国法岂能儿戏!”姜二爷怒道。
姜留转头,眼泪汪汪地望着孟三,“孟三叔为什么要让人抓留儿,还吩咐他们绝不能让留儿活着回到我爹身边?那些人有的说要把留儿的脑袋揪下来喂狼,还有说要把留儿卖进黑窑子。孟三叔,留儿一直想问您,留儿做了什么,让您这么恨留儿?”
场边台上的人都安静了,静静盯着姜留。将这小小的人儿抿着小嘴儿,一双大眼睛含满了泪珠,这小模样让人心疼得肝颤。
这么可爱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做错了什么?孟三怎就下得去手要她的命?想到她被卖进黑窑子里会遭受的折磨,现场的人恨不得撕吧了孟三。
“孟寻真你个畜生!”
“你该死!”
“你去死!”
群情激奋中,孟雅媚立刻怒了她一把推开姜留,“能给我闭嘴!”
姜留被她推得一趔趄,若不是爹爹和哥哥扶着,她就要摔倒了。姜留顺势把头扎在爹爹怀里,抬小胳膊抱住他的腰。姜二爷心疼坏了,抱起她转身就往外走。
孟母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知道儿子最后一丝活命的机会也断了。
姜二爷抱着闺女到了人群外才将她放下,沉着俊脸斥责道,“胡闹!谁让你来的?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姜留可怜巴巴地抬手握住父亲的衣袖,小声道,“女儿听说孟雅媚和孟庭春来了,怕您吃亏……”
老子准备的足足的,能吃什么亏!姜二爷气得不行。姜凌低声道,“是祖母怕您吃亏,让儿带着妹妹来的。父亲放心,儿这就带着妹妹回去。”
姜二爷将护身符掏出来几个塞进儿子和闺女手里,“快回去,抓几副去火压惊的药给留儿,莫吓坏了她。”
“女儿用不到的,爹爹快去吧。”姜留立刻将护身符塞回父亲腰间,拉着哥哥往回走。
姜二爷看着孩子们上了马车,才回到刑台边。谁知他刚回来,便见那衣衫褴褛的囚犯转身给他磕头,高声道,“小人有一事想求二爷。”
这声音压过了孟家人的哭喊,姜二爷看着他身边的亲人只有一个满身补丁的孩子,便上前问,“你有何事?”
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犯人磕了个头,才道,“小人黎炎光,家住杞县鹿鸣山下鹿头村,世代以打猎为生。您贵人多忘事,许不记得了。五年前二爷到鹿鸣山打猎时,失手射伤了小人的爹黎武。二爷带人将我爹送回村,还在小人家吃了顿午饭,喝了我娘酿的高粱酒。”
众人……
好汉不提当年糗,二爷现在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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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刀下留人
姜二爷还真记得这回事儿,“本官不是贵人,记性好得很。本官记得你爹为人豪爽,你娘酒酿得很好。”
众人……
黎炎光哽咽道,“二爷,今年开春杞县富商刘金成的儿子刘灿带着人进山打猎,见小人的媳妇一个人在田里干活,就生了邪心上去调戏。我爹得了信过去阻拦伤了他的腿,他让人打死了我爹,我媳妇也……死了。小人从山里出来后到衙门告状,衙门老爷却说我媳妇勾引刘灿在先,我爹伤人在后,判要我家赔刘灿五十两银子治腿。小人家没银子,刘灿就带人去拆小人的家,小人气不过,用箭把他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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