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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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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和至跟六姑娘说了什么?”于渊子没有回答姜留的问题,而是继续说和至,“他虽比姑娘还大两岁,但心智远不及六姑娘。贫道去后,若小徒遇到过不去的难处,恳请六姑娘看在咱们相交多年的情分上,舍他一间静舍,让他有口饭吃。”

相识多年,姜留还是第一次见于渊子这般模样。于渊子不答,姜留也能猜出几分,她追问道,“可是廖阁老的主意?”

康安道观和寺庙归鸿胪寺管辖,鸿胪寺与礼部归廖宇统领。能强令于渊子出京办事的,也只有处处与父亲拧着干的廖宇了。

于渊子解释道,“贫道此行,确实是廖阁老提议的,请姑娘不要将此事告知二爷。贫道师徒本是泉州凤山下,再寻常不过的修道之人。托二爷的福,我们才有今日的风光。贫道既任了这万岁敕命修建道观的观主,便应听朝廷差遣,为朝廷分忧。”

果然是廖宇!姜留径直问道,“于阗国内佛教与大食教都得正酣,廖阁老派您过去做什么,不会是让您传道吧?”

于渊子笑着点头。

当真是传道?在信奉大食教的佛国君主眼皮底下传道?廖宇,真特么够阴够狠!姜留沉下脸,“道长安心在康安……”

“六姑娘的好意,贫道铭记在心,但此行贫道非去不可,因为贫道有此一劫,若避开不去,只会应更大的劫。六姑娘,贫道在康安停留数载,也该四处走走了。此行虽凶险,但福祸相依、否极泰来。这不,贫道还未出京,六姑娘便来了么。”被徒儿算出三个大凶卦的于渊子,依旧平和坦然,“六姑娘,方才坐在坎位的年轻居士,是何人?”

坎位,姜留还没把八卦方位捋清楚,懒得说话的小悦儿却十分精确地抢答了,“是我二嫂的嫡兄袁春杰,驻守肃州边城的左武卫将领。”

于渊子捋须,“六姑娘,贫道与观静是随着这位袁将军一同赶往于阗么?”

姜留点头,面色有些难看。想必,让袁春杰保护观静和于渊子去于阗,也是廖宇的主意!

于渊子笑了,“袁将军面带福相,双目清明,一身正气,六姑娘放心吧,跟他同行,不论观静能不能活着回到于阗,贫道一定不会能活着过去。”

心中闪过数个念头,姜留拍了拍小悦儿的肩膀,“悦儿,姐姐与道长有事要商量,你先去叫醒七弟,待会儿咱们就回家。”

小悦儿看看姐姐,又看看于渊子,不想走。

世子不是多话之人,姜留把他支开,不是怕他学舌,而是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于渊子笑道,“后殿池塘内的锦鲤应该饿了,有劳世子与七少爷帮贫道去喂它们些馒头,可好?”

待小悦儿出去,房门又关紧后,姜留抬桃花瞳,平静问道,“观静已向廖宇投诚了吧?他死或他活,哪个对观主此行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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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7章 庄周和蝴蝶

听姜留说得如此直白,于渊子微愣,正色道,“天道承负、因果报应。贫道此行并非死局,六姑娘不可为了贫道沾惹没必要的因果。”

那就是观静死了更好。姜留解释道,“道长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白将军给袁春杰下的命令是让他护送观静回于阗国,没说死活,也没说观静死了会责罚袁春杰。路上一旦有意外,我大周守边卫国的禁军将士,没必要为了护送一个番僧丧命。”

至于因果,于渊子这次会被廖宇指派去于阗,乃是因为他想削弱父亲在康安的影响力。于渊子有难,自己不救,才是欠了因果。姜留沉静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观静种的因,自有他自己承着这个果,这牵扯不到袁春杰等禁军将士,更牵扯不到我姜留。”

“姑娘言之有理,只是……”于渊子低声道,“观静曾进宫拜见万岁,想必万岁对于阗国应有安排……”

“万岁只是要于阗国佛教不倒、大食教不起罢了,能办到的这件事的是观静还是观动,对万岁来说没有任何不同。”几经大风大浪的姜留,不会因为观静面过君就吓麻了爪。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连让景和帝坐稳龙椅的传位遗诏,都是姜留找到的,她怕个球!

“除了袁春杰,自肃州至永昌这一路上,都有咱们的人。待道长到肃州和永昌,有难处尽管去找裘叔和江凌。传道说难就难,说易就易。找人在于阗建座道观,留下些经文再收几个道士,便能交差。和至和灵宝观您都不用担心,您走时什么样,您回来时还是什么样。姜留和悦儿在康安翘首以盼,等候道长平安归来。”

“无量天尊——”于渊子高诵道号,“康安有六姑娘坐镇,贫道便安心了。待二爷归来,请六姑娘务必稳住二爷,不要让他因贫道,便与廖阁老对上。二爷善阳谋,廖阁老善阴谋,与他对上,对姜二爷毫无益处。”

二哥成亲之后,父亲便带人去京畿各县巡视春耕事宜,廖宇暗算于渊子的勾当他还不知道。待他巡视完归京,于渊子也已跟着观静出京。到时父亲再生气,也回天乏术了。

姜留点头记下,又与于渊子敲定了一些细节,才起身告辞。于渊子将她送到门口,又忍不住叮嘱道,“六姑娘少时神魂不稳,乃因已是三清道君保佑了。姑娘理应抱朴守真,智慧练达,一旦迷失本真,后果不可估量。”

姜留只觉神魂一颤,压低声音问道,“道长早就看出我的身魂不一了吧?”

“无量天尊。”于渊子诵了声道号,笑道,“姑娘误会了。九年前贫道初见姑娘时,便已说过,姑娘是魂魄离体又归位,所以才会身魂不契,七经受阻,多灾多难。因有此前事,贫道才劝姑娘不可迷失本真,以免魂魄再次离体。”

自千年后穿越而来的姜留,半晌才道,“道长的意思是……这本就我的身?我的魂与身本就一体的?”

于渊子答得一场肯定,“当然。”

姜留彻底傻了,隐晦问道,“那……为何落水之后我前事尽忘,脑子忽然多出了一段完全不属于我的记忆?”

于渊子捋须,答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不管是庄周还是蝴蝶,都是同一人尔。”

姜留脑袋里都是浆糊,晕晕道,“所以……我是我爹的亲闺女……”

于渊子笑了,“六姑娘与姜二爷一脉相承,脾气秉性如出一辙,岂能有假?”

“我……”姜留一脸迷茫,又追问道,“我脑袋里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

于渊子抬左手推算一番,回道,“天地之间,六合之内,万事万物皆遵其道。说不通讲不透之事,只因其道未被世人查知。姑娘是姜二爷之女,千真万确。若真如姑娘所言,姑娘六岁时落水后多出的一段记忆也为真。那许是姑娘与姜二爷的父女情分不只六载,又许是三清道尊不忍姜二爷丧父、丧妻之后再痛失爱女,才将姑娘从另一段因果中拉了回来吧。”

是这样吗?姜留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得找个清净地方,好好捋一捋……

“血脉亲情,容不得半点虚假。姑娘若不信,只管问问自己的本心,姜二爷是不是您的父亲,你的本心定知晓。”于渊子递给姜留一个安神魂的桃木符,叮嘱道,“姑娘所经所历,甚是离奇,未免被人借此生事,姑娘还是不要轻易对外人提及为好。贫道不精医术,若姑娘想寻回六岁之前的记忆,或可去藏云寺寻澄空。”

想到澄空,姜留只觉得浑身穴位都疼。她立刻凝神静气,回道,“除了道长,姜留从未与任何人提过此事。六岁之前我只是个小孩子,有没有那段记忆都无妨。”

于渊子捋须点头,又忍不住提起小悦儿,“悦儿天生慧眼,脑中自有乾坤,将来定有大造化。请六姑娘务必照顾好悦儿,莫让他被妖僧妖道捉去,教他旁门左道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姜留立刻点头,“多谢道长提醒,我们定不会让人把悦儿拐入歧途。”

心事重重的姜留走出正殿,赶奔后院莲花池旁,便见被于渊子道长盛赞有大造化的小悦儿,正躺在凉亭内睡觉。他的旁边是心事重重的五姐,三人之中认真喂鱼的,只有四岁的七弟。

听了于渊子方才那段庄周梦蝶的话后,姜留这会儿看到自己的亲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还未回到府中,姜留便派人去请袁春杰过府一叙。

两人这一叙,便是一个时辰。袁春杰从前院书房出来,便被袁夏月拉去了东外院。

见姜留回来了,懒散靠在廊住上的姜慕锦望着她,张了几回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姜留主动解释道,“大杰哥回肃州时,会顺道把于阗高僧和于渊子道长送去于阗国。我请他来,是想拜托他多多照顾于渊子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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