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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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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听见了,他却也没什么反应。仍维持原样, 大喇喇的坐着,唇边含着的浅淡笑意却未曾消去。

只是说了这几个字, 便费了穆延不少力气。他扯着眼皮睁开双目,凝聚了些精力,将刚才说话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她……苡苡,在哪里?”

这会儿,就算不是耳力极佳的费昇, 只是站在他身后的几个胥吏, 都能不费力气听清他说的话。

话刚说完, 穆延便是一阵较刚才又更为剧烈的咳嗽。

他咬着下唇,唇边凝出几滴血珠, 舌尖沿着那抹猩红稍作舔拭, 尖锐的疼痛使他意识愈发清醒, 半晌工夫过去,他才缓缓止住了咳嗽。

费昇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昂首阔步,朝穆延靠近了几分, 他垂眸打量着穆延满身的狼狈。

要是一般人, 身上受了刀伤, 又一整天滴水未进,早就意识模糊,昏迷不醒了。哪里又会和穆延。这样还能强撑着精神,用那双倔强的眼牢牢的盯着他。

才十九岁的人,却有着大大超出年龄之外的坚韧顽强。

当然了,费昇也不是没碰过这种硬骨头,刑部大牢十八套刑具全部用上,也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人都快丢了性命,也丝毫没有畏惧害怕。

这样的,心性易于常人的坚韧,便不能用寻常之法攻破。

穆延还是稚嫩了些,只是一张口便暴露了他的软肋。

费昇敛下唇边的笑意,眸色淡淡地看着穆延,“竟然有力气说话了,那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他稍弯下腰,迎面对上了穆延饱含愤恨的双眼,“也不多,一共就三个问题,第一,你和穆曜穆将军是什么关系?第二,你的母亲究竟是什么身份?第三,你千里迢迢从边境来徽州,究竟意欲何为?”

话一说完,费昇便直起了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穆延的回答。

他并不期望穆延这会儿能与他说什么,一般情形来说,有软肋的硬骨头也至少得用上两遍刑罚之后,才会斟酌着开口。

不是因为害怕疼痛,而是因为疼痛,让他们的意识越发清醒。让他们明白,若再要犹豫,再要顾虑,他们所担忧的人或者事,便会如他们预料中最差的境况发展。

一盏茶的功夫,费昇坐回了原位。

身边的胥吏得他授意,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马鞭上前。

他本就一身的伤,加之这马鞭也不是普通的鞭子,上头带着裂口,一鞭下去,刮皮带肉。

如果不是顾虑着孟循说的话,费昇根本不可能给穆延上这样的刑法,在他看来这样的刑罚实在太轻,且又没什么威慑力。打过之后,身上的伤痕又更加明显,看着像是受了多大的折磨,而实际却远比不上其他刑罚。

孟循与他说,让他下手轻些,留下半条命。费昇不懂孟循为何要与他说这些,也不清楚他的用意究竟是怎样。

但本着情分,他还是卖了孟循一个面子。

一旁的两个胥吏抽的手都酸了,穆延也只是咬着牙闷哼,连稍微大些的声音都未曾发出。

他发丝散乱糊在脸前,身上的冷水还未流干,就又渗出一道道细密的汗。血痕将他的衣袍浸染得越发深沉,刑罚过后,他才趁着间隙轻微的喘息。

只是他意识仍旧清晰,半眯着眼看向费昇,似乎是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发落。

费昇暗叹一声麻烦,啧了啧舌,清嗓子道:“你倒是有本事有骨气,可你想想,祝家的那位小姐细皮嫩肉的,又长的如花似玉,她若是被这样打了一道,受了一遭这样的刑,你觉得会如何?”

穆延半眯着的眼陡然睁大,他奋力的扯着束缚着双手的锁链,金属敲击的嗡鸣声,回荡在空旷阴暗的刑罚牢房。一边燃着的火把仿佛迎合似的,突然噼里啪啦的几声,蹦出一簇簇火星。

他当然知道挣扎是无果的,可是,他听到那人口中说的话时,他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他受伤都不要紧,甚至死了也没有关系。可是她不一样,他要她好好的,他不想她受到半点伤害。

可笑的是,他睁眼醒来时,还不觉得她会因他受伤。

他记得那时发生的事情。

那位孟大人,是护着她的。他侥幸的认为,她只需要和他毫无关联,毫无牵扯就是安全的,毕竟她身边除了他,还有那位孟大人。

她即便没有他,也可以被旁人护着。

想到这些,穆延不由得心里酸楚。他愤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站在他身边好好护着他,可又庆幸,她还能有其他人护着。

与他而言,她只要好好的,便是万事大吉。

摇曳的火光映在穆延脸上,将他原本就低沉的气息,衬的多了几分哀凉。比起身上这满身的伤痕来说,费昇方才那寥寥的几句话,给他带来的疼痛,要更加难以忍受,更加不堪忍受。

算着时候差不多,费昇从怀里拿出来他向孟循讨来的一串珠花。

费昇将掌心摊开,那朵珠花就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手上。在昏沉的火光映衬下,显得越发温婉精致。那是一朵十分漂亮的白玉兰花,栩栩如生,每一瓣花蕊,都如真似幻,凑近些看,就像是透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一般。

穆延涣散的眸光渐渐聚焦,他记得那日出门时,她发髻上便带着这朵珠花,怎么会,到了这人的手里?

视线猝不及防的一顿,珠花被费昇好好的收了起来。

这东西,他隔日还得还给孟循呢。

费昇将双手负在身后,复又站了起来,如刚才一般,眉目间含着浅淡的笑。

“穆延,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你若不说……”

费昇身侧的胥吏还未将香燃起来,就听见穆延口中传出的,隐隐的压抑着的声音。

“穆将军,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在他手下做过事,他瞧着我可怜,便帮了我,仅此而已。”

穆延说话一顿一顿的,却又难得的吐词清晰,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全部传入了费昇的耳中。

这些,倒是确实和他查的没有出入。费昇招了招手,让身边的人给穆延送了些水。

“我来徽州……是因为投奔亲友,只可惜,那人已经死了。”

“穆延,你口中的亲友,究竟是你母亲的亲友,还是穆将军的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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