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2 / 2)
这就是纲吉现在正在面临的难题,无论是继承彭格列还是不继承,都不是正确答案。哪怕是她把孩子或者工人全部都移到一侧,铁路的尽头极有可能是相连的弯道,火车从无人的一侧通过后,经过转弯道将另一侧的人全部撞死,她最终谁也救不了。
得到旧十年的记忆后,纲吉重新审视自己。她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在恐惧成为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无论是旧十年还是现在,她怕的永远只有一件事——伤害到那些对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自己早在骸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对死亡的觉悟。
可是哪怕知道结局,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却不能按照完全相反的方向去选。事到如今拒绝继承彭格列,他们就能够完全脱离里世界吗?那么继承彭格列呢,他们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人可以保证,得到旧十年的记忆就可以免受一切苦痛,他们看似做了那么多与旧十年不一样的事,必然就会得到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吗?也许是的,但是那个未来一定幸福吗?
她真的很害怕失去他们任何一个,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选才可以把他们全部保下来,也许怎么选也不对,玛雷戒指已经被封印的现在,再也不会出现七的叁次方的奇迹。
死亡就是永恒的别离。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纲吉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捂着胸口,只是想想就觉得痛苦得无法呼吸,旧十年她死掉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距离天亮没有多久时间了,纲吉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坐在桌前发呆,今天她必须要给到九代答案,可是……
“阿纲?”
纲吉从思绪中回神,发现天竟然已经大亮,山本的手撑着她的椅背,正俯下身来亲她。
脸颊被少年一下一下地啄吻,他还用高挺的鼻子去蹭她的鬓角,痒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偏了偏脑袋,然后被揽回去,山本的手心温度特别高,贴着她的脸颊把她的脑袋重新扳回他嘴边。
对着近在咫尺,水煮蛋一样的脸颊,山本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舔一口,在女孩转过头来要抗议的时候,狡猾地叼住她的嘴唇,趁着她微张嘴的时候把舌头喂进她的嘴里。
只可惜这个吻没能持续多久,一旁的狱寺踢了他一脚,他听到他扬纸张的声音,知道知道,刚刚他就看到那封信了。缠着纲吉的舌头又绕了会儿,在狱寺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山本结束亲吻,不过他也没站起来,一米八几的人憋憋屈屈地趴在纲吉肩上接过狱寺递过来的信:
“哦,我看看我看看?‘给沢田,我还是想要知道你的答案,你真的想要当彭格列十代首领吗?如果你是顾虑彭格列家族,大可以不必担心,详情我会告诉你。今天中午十二点我在工厂遗址等你。古里炎真’……”
山本扬起眉头,又把信看了一遍,“详情”啊…想起水野熏那个冲击力惊人的投球,再结合其他人的情报,他现在也不认为西蒙家族是个“弱小”家族了。如果他们是真的为了彭格列好,那当然最好,不是的话……他侧过脑袋又亲了纲吉一下:“你要去吗?”
“嗯。”女孩接过他手上的信,顺着折痕迭好,妥帖地压进抽屉的笔记本里。看她对待谁都那么柔和,尽可能不去伤害的模样,山本总觉得心疼,对别人太过重视,往往让她顾不上自己。
她会继承彭格列的吧,九代看似给他们一个别的选项,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他抱紧怀里的人,突然笑起来:“如果阿纲不做首领,那要不要来做竹寿司的老板娘?”
“你是笨蛋吗?”狱寺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纲吉却跟着一起笑起来。
竹寿司的老板娘啊,那也不错啊,如果拒绝彭格列十代首领的继承后,她还能活下来的话。
12:35。
工厂遗址除了炎真空无一人。
少年坐在搭建到一半的台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思考为什么纲吉还不来。女孩不是会迟到的人,善解人意的她如果决定赴约一定会提前或者准时到达,炎真努力说服自己,她也许只是路上被耽误,或者被老师叫住,晚了出发,就算已经过了约定时间35分钟,他也不想承认,纲吉拒绝与他相见。
直到艾黛尔海特来到他面前。
“你等的人没有来。”面容姣好,发育丰满的少女看着炎真一脸坏掉的表情,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沢田纲吉其实有来,她只是没有来到炎真面前便离开了。艾黛尔海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明明已经到达工厂遗址外围,却扭头就跑,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说明她认为其他事情比炎真的感受更加重要,这才是炎真需要知道的。
“这就是彭格列,你清醒点吧。没有必要改变计划,让彭格列继承仪式顺利进行,这是我们西蒙家族复兴的必要条件。”
这次她没有等太久,炎真抬起头的时候,艾黛尔海特看出他心已死。虽有心痛,艾黛尔海特认为这是成长必经的道路。
明天,西蒙家族将会夺回属于他们的辉煌。
急急地从光线昏暗的车内冲出去,纲吉被六七月正午的阳光晃得几乎站不稳,幸亏身后的加纳徐扶她一把,她才不至于坐倒在地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到处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纲吉浑身发抖,生怕到达手术室,听到的是噩耗。
“阿武呢!?”拐过那个弯,纲吉抓住最近的人,云雀伸手想稳住她,却没想到她力气极大,在这里得不到答案,她立马挣脱他扑向另一个人:“阿武呢!?”
“在里头做手术!”害怕她过于激动伤到自己,了平上前打算把人抱紧,却没想到她直直冲向手术室的门闯进去,他们谁也没有抓住她,还让她直面山本鲜血淋漓的手术现场。虽然女孩很快就被医生护士联手推了出来,但凭着她的动态视力,那么点时间也够她看清山本的伤势:少年被人在腹部开了个对穿的大洞,鲜血淋漓。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冷冰冰地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狱寺上前扶纲吉到一边坐下,明明是夏天,她却浑身冰冷,抖得停不下来。狱寺心疼不已,此时此刻也只能轻声安慰她:“没事的,十代目,肯定会没事的。棒球笨蛋什么伤都熬过来了,这次肯定也……”
哪能一样!旧十年山本受那么严重的伤的时候已经成年,承受能力和康复能力肯定比现在强,而且十年后的医疗水平也不是现在能比啊!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那些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提刀保护心爱之人的日子将离他远去,他还可能会永远躺在那张床上和仪器作伴。如果山本这次熬不过去,那她……
“阿武怎么样了??”山本刚接到医院的通知后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的脚下还踩着木屐,身上也是做寿司时穿的工作服,本想着打车应该快一点,可是商业街不好拦车,顾子心切的父亲是跑过来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来到医院第一句就是询问儿子的情况。
听到山本刚的声音,纲吉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不仅僵成一整块,连呼吸都停了。明明对话就在自己的头顶,她却觉得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得知儿子还在做手术,山本刚心想既然如此也急不来,他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他留意到身边垂着脑袋的纲吉,想起儿子先前又是学剑又是失踪又是满身伤,应该就是为了这孩子。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啊。
“山,山本叔叔……对不起,都,都是因为我,阿武才……”
她的声音在颤抖。
山本刚把手放到纲吉瘦小的肩膀上,他没有看她,盯着地板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男人的神情很奇妙,好像疲惫得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又好像绽放着壮志之年才会有的意气风发,最后,一切尘埃落定,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道:“如果这是他选择的道路。”
纲吉一愣,之前一直流不出来的眼泪顿时决堤而下。她“呜呜”地细声哭叫着,那声音像什么鸟儿死前的悲鸣,旧十年沢田夫妇死后,纲吉就是这般哭泣。一直靠在墙边的云雀咬紧牙,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要去把那个让沢田纲吉悲痛欲绝的罪魁祸首揪出来,大卸八块!
这样的发泄并没有持续很久,纲吉很快止住哭声,只是眼睛、鼻子都还因为哭泣而红肿,看起来可怜兮兮,但她的表情里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厉。
她站起身和在山本遇袭现场勘查完的Reborn汇合,因为这里有山本刚不好说话,大家便一同转移到医院外。受九代的命令,加纳徐还留在这边听候差遣,纲吉确实有话要他转达:“请告诉九代首领,我会继承彭格列,以他希望的方式。”
如果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不肯给她退路,那别怪她要开辟出一个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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