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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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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喔了声。

心想说不定是牠很好摸的原因。还想到我踩到地板猪油摔倒那次,很痛。

昨天牠咬你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烤鸟蛋?

我闪烁其辞。

一瞬间而已,好嘛,放过我吧。

我对姜名发战帖,他以没空回绝。

下午,他不知从哪带回可丽露,我拿着转,想到呱呱在他身上横行的画面,灵机一动玩起叁颗球杂耍,马上就掉地板了。一颗滚到阶梯上,我在那坐下,看见姜名在开会。刚好到会中休息,他关镜头转过来,我看看他、他的睡裤、撞色条纹袜,还有那件(我为了老爹特别认真学习的熨衣技能所完美造就的)平整灰衬衫。

他跟我讲一个神父和修女的故事。

神父开车载修女回家,换档时把手放到修女的膝盖上。修女说,神父,记得路加福音第十四章第十节。

神父羞愧收手。

又一次,神父将手放到修女腿上,修女说同样的话。

回家,歉疚的神父匆匆翻开《圣经》,找到那句话:「你被请的时候,就去坐在末位上,好叫那请你的人来对你说:『朋友,请上座。』那时,你在同席的人面前就有光彩了。」

——朋友,请上座。

愚昧的神父错失良机。

我咯咯笑。

原剧情不是这样,这是《攻敌必救》的经典桥段。我们一起看的。

——朋友,再高些,你将得到荣耀。

嗯,耐人寻味。

姜名继续开会,我坐到他对面地板。他的双眼凉凉,我摸来他装钢笔的皮革捲,我读书,切可丽露,我看着雨下下来。

我把一张纸条秀给姜名看,在他唇线放松时。

他忍笑。

大功告成。

今天是好日,不要外扬,当个矜持的女孩。

本来我想,呱呱的故事就这样过去了。

比如餐馆里、吧檯前和我搭话的陌生客。两类来自异乡的陌生感不抱任何期待地走近,看见文化差异,嗅闻兼容并蓄,摆盪袖管探针。商场能有二大粗分:「关係在前」以及「利益至上」。后者塞个手帕也会流露出「天啊,拜託,我很急,别再问我的兴趣、亲友、过往经歷了!来谈谈生意吧!」。他们拧杯的手有不停冒出的汗气。

旅人是哪种?我们会问,嘿,你来自哪?可是我们真的看重这份短暂得来不及套上任何形容词的关係吗?(因为累赘且过程繁琐)

说不定是因为当下寂寞。

他们会说出于兴奋,说这是旅行的首要动机/终极目的。没有人承认:对,一部分,就那么一小部分,是源于我的寂寞。我独自来,不想独自在这刻,请填满我吧。

既然已经离开无法恣意表现自我的圈地,人生地不熟的,难道还充满更多谎言的试探吗?

是啦,我也没个定论。

姜名来讯:早上一直叫,可能是肚子饿了。

我向来只说我瞬间的想法。不窜改,不隐瞒,那种事情日常比比皆是;我还年轻,不能太早变得虚偽,变成忘光如何展现真实的偽善者。不行不行。

我:会不会是去觅食了!

我:可能还会回来。

我:你觉得呢?

我又陷入思索。

好像踏入某种神妙的状态,因为一隻鸟而激起千帆过境那般壮阔、宏伟却又任由沉默公然纵走的画面,而我看得如痴如醉,彷彿在仙境重生,习得一门还未流传出去的玄虚语言。我是首位获得祝福的,被迷眩人的强光围拢。是这股温暖要我别走。

我可以明白虫鸟如何对人类行以呼召,牠们真是满有威权。

因此我获予半秒鐘的感同身受。

关于姜名床头一本叫《醒来的森林》的重要性和意义。

我还在摸索世界的运作。

我在极地跑,沙漠滚,我在海洋迷失。

在一万哩深的某处海床,我找到鹅卵石。

那是贺兰山上一隻野狼吻过的,后来被岩羊踢下幽谷。

然后我去空中,擦撞飞机,驯服飞禽,好继续寻找答案:我相信我是被允许了解你的。

你是这个世界。

我曾在没有一座火山的熔岩凝固前就看过你

后羿犹然沉睡

夸父猛地跌跤

德尔菲还不叫作大地脐眼前的

更不通纪年门道之时

有人就把密合天盘翻了

是那声巨响同耳光又如一片燥痒不止的手

踰了矩

于是协议终于被实现

漫长忍受洪荒早流遍

我方才得你首肯

如此

是为世界伊始

好了,希望我们常保和善共识。因为主宰权已经不那么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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