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2)
陈辰惊讶,“你还在饭店干过?”
杜星纬嗯了声,“那时候刚出去手里没钱,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正好遇到有饭店要招小工,因为不算正式工,所以没人愿意干,我觉得至少管饭,不嫌弃的话还能睡在店里,就去了。”
工资低不算正式工,偏偏活又多又杂,搬货洗菜打扫刷碗这些都要做,本地人就不稀罕去干,只有杜星纬这个外乡人,如果不住招待所就得睡大街,加上那个时候他刚走出平坝村,身上没钱,也根本不知道能去哪里找活干挣钱,所以见那饭店要人,看在管饭管住的份上就去应聘了,也让他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有了落脚地。
杜星纬没说那么详细,但陈辰已经能够想象了。
信息不发达的时代,一个从偏远农村里走出去的人,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还没有钱傍身,那茫然与无措,肯定是一样都不缺的。
“但你坚持下来了。”陈辰表情认真,“你靠你自己,走到了今天。”
杜星纬举着酒杯又喝了口,声音有点低,没有平时那么冷淡,“也不是靠我自己,还遇到了不少的朋友,得到过很多帮助。”
陈辰问:“包括你说要向我买糟辣椒的?”
“他叫柏胥。”杜星纬说,“我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他带我做的。”
可能是喝了点有些酒精上头,杜星纬今晚的话比以前多,以前并不怎么爱提的过去也说了些。
柏胥家里以前是地主,侵略战争的时候他们家拿出了很多的钱财出来抗战,尤其对我党,家中有两个人为了帮忙运送药品还牺牲了。
柏家人脑子活泛,纵然手中的土地后来分了出去,但家中底蕴还在,酒楼也开的风生水起,甚至为了支持抗战,还弄了许多其它的生意,拼命的弄钱支持军/队。
爱民族的思想是刻在柏家人骨子里的。
等到战争胜利、国家成立,柏家人凭借着那么多年的支持以及真才实干在长省有了大出息,家中出了不少的公/职/人/员。
也是因为有了这些在职的人,看到风向头不对立马把不能留在手里的东西全上交了,其中就包括那家酒楼。
酒楼上交后,被改成了国营饭店。
只是随着历史的发展,自负盈亏政策的出台,原先吃香的国营饭店也渐渐的走了下坡路,国营饭店没那么吃香了,生意也大不如前。
为了把国营饭店盘活,负责的人就搞了不少的活动出来,初期的确是有了些成效,但实际上也是回光返照。
杜星纬就是那个时候入的那家国营饭店,然后在店里认识了柏胥的。
那个时候杜星纬根本不知道这家国营饭店以前是柏胥家的酒楼,柏胥也没有提,只是时不时的会过去吃顿饭,见的次数多了,也混了个面熟。
直到两人一起打过架,才真正的熟悉起来。
改/革/春风吹到长省的时间比较早,柏胥天天看报纸听收音机,眼见着政/策松了就蠢蠢欲动的想去下海试试,并且还邀请杜星纬一起。
杜星纬也有野心,借着柏胥的信息渠道很快敲定了路线,他们带着长省的特产坐火车去了一趟广省,然后在广省大赚了一笔,接着又从广省买东西回长省卖,又没少赚。
这样一来一回,杜星纬和柏胥登时就赚了不少,他们意识到,他们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赚钱道路,就来来回回倒了不少趟。
只是后来柏胥不怎么想再干这个了,因为国营饭店彻底经营不下去了,柏家操作了一番,然后酒楼又回到了柏家手上,柏胥就想把酒楼给开起来。
而杜星纬自此就彻底开始单干,手上也累积了不少人脉和事业。
……
对杜星纬而言,柏胥其实是他的伯乐,如果当初没有柏胥拉他入伙,那么他不会有今天。杜星纬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因此在柏胥从杜星纬手里看到糟辣椒后提出想买时,杜星纬才没有一口拒绝。
要知道,杜星纬因为陈辰糟辣椒不够卖,自己都放弃了要从他手里拿货卖到别的地方去的想法。
可当他见着陈辰手里有些货了,却只帮柏胥问了,关于自己的生意一字未提。
杜星纬只讲了他和柏胥做生意的过去,可后头那些话他即便不说陈辰也能意会到。事业上的伯乐,该帮的忙肯定是得帮的。
陈辰笑着说,“那我觉得这桩生意已经谈成一半了。”
杜星纬酒杯里的酒已经空了,他没再倒,只拿着筷子要去夹腊肉,“你们该怎么谈就怎么谈。”
陈辰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在商言商,这个道理我懂。”
杜星纬嗯了声,把夹到的腊肉塞进了嘴里。
饭桌底下烧着煤炉子,上边没放瓦罐或者水壶,就用煤炉子自带的盖子盖着,有星星点点的烟雾从小孔里飘出来,但不会熏人,烤的腿脚都很暖和。
两人一边烤火一边吃,等这顿饭吃完外边都乌黑了,屋里开了电灯,不知道是电线接的好还是灯泡瓦数大,这灯开着要比村里的亮一些。
碗筷被收拾进厨房,杜星纬把电视机打开了,叫陈辰看电视,他自己去洗碗。
陈辰抬眼看他,“杜星纬,你醉了?”
杜星纬眼神很清明,“没。”
陈辰哦了声,“那你去吧,我还以为你喝酒了,怕你洗碗把碗摔了。”
杜星纬笑了,“不会。”
灯光下,本就俊的男人笑的更好看了。
杜星纬以前不会这么笑,因为他总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时候能让人望而却步,稍微沉一下就能把小孩吓哭。
哪怕陈辰跟杜星纬走得近一些,哪怕杜星纬会笑笑,但那笑也浅的几乎看不见。
哪像现在这样笑出明显的弧度。
再结合桌上杜星纬比以前稍微多的话、吐露出的话题,陈辰就觉得杜星纬肯定是酒喝多了,酒精上头才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但观外表,真的看不出来,问的时候人家也说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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