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于是这一刻,便只有水声扑腾,水花四溅,洒了萧晏一脸水。
空气中有一刻沉寂。
“痒。”叶照小心翼翼低声吐出个字来,然后又一点点将足重新探入水中。
萧晏许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溅一身洗脚水,遂一时还不曾反应过来。叶照重新入水的足不经意触上他的手,又蜷着脚趾避开。只倾身上去,提着颗扑扑跳动的心捻广袖给他一点点拭净面旁脖颈的水渍。
叶照坐在床榻,后肩有伤,前顷的姿势一久,便扯到伤口,她不自觉蹙了蹙眉,抿嘴咬上唇口。只撑着口气探头松开他衣襟,继续擦拭。
却不想,萧晏推开了她,只沉声道“坐好”。
他起身擦干手,把她抱到了侧首的黄梨木靠背扶椅上,还不忘抽了个软枕垫在她腰后。
然后,继续埋头给她泡足。
烛蜡烧去半寸,屋中再无声响。
泡足的草药水已经换了两回,初时叶照还不甚自然,然随着滴漏渐深,从足底涌起的热量将她蒸出几分睡意,加上萧晏一手按足的技艺,到这一刻,叶照已经上下眼皮打架。
朦胧中见身前的男人淡淡勾了下唇角,转眼便是身下一空,被他抱上了床榻。
萧晏将人俯身趴着,退开她两层衣裳,拣了一方温热的帕子,一点点擦拭她身体。
肩头伤口甚深,苏合交代,结痂前不能沐浴沾水。
事实证明,被人伺候惯的矜贵公子那手按足功夫绝对不是用来专门伺候人的,这一点擦拭身子的水准,才是他真正的才学。
没多久,褥子便湿了,被擦拭的人,有些部位被擦了两回,有些部位压根没擦到。
索性,他还知道会着凉。也懒得传人,只抽了一条锦被将人裹着,换了间寝殿歇下。
这一夜,叶照历经霍靖一面,又遭受优昙被毁的打击,本是身心俱疲,沾枕便能合眼。然自萧晏突然的沉默后,一颗心总觉被悬于半空,遂强撑着半分清明,不敢彻底睡死。
而萧晏将这软玉柔花里外握了半晌,眼下脑子和身体都格外清醒亢奋,根本没有半点睡意。但顾及她重伤初醒,需养着身子,便也不忍碰她,只合衣躺下。
只是对于这睡姿,他还是横了横眼波。
叶照睡在里榻,因只能右侧睡便是对着里间,如此便背对着他。
要面对面,除非将她挪至外侧,两人换一边。
萧晏叹了口气,到底没动她。只靠近些,伸手揽上她的腰,用面庞蹭了蹭她白皙的脖颈,又亲过她敷药的伤口边缘。
这夜,给她擦身脱了她衣衫后,便也没再给她穿上。
于是,她身上一点体香混着药香,绕的秦王殿下迷途不知返。
好半晌,萧晏才回过神来,低声唤“阿照”。
叶照心道,不睡沉是对的,绝对有事闹她,遂敷衍着“嗯”了声。
得了回应,萧晏便肃正了神色,方道,“我没有未婚妻,霍青容以后不是我的未婚妻了。”
他想安她的心,也是给她的交代。
萧晏无妻。
萧晏有一日中开大门,要迎娶的也必然是你。
叶照留下的半分清明被瞬间激起,豁然睁开双眼,缓了缓,唤了声“殿下”。
“我如今没有未婚妻了。”萧晏又重复了句。
甚至怕她不信,还解释了一番,“三月里在我父皇面前定下的约定,两月为期,霍靖能寻来救我性命的药,我与霍青容婚约照旧。寻不来,便作罢。”
“如今,他没寻来,便一切结束。”
“我没有婚约在身了。”他再三强调。
叶照思绪急转,仿若好多事就要串珠成链,然那根线又格外模糊,不知所踪。思绪被身后人滚烫的身体贴的时清时乱。
最后隐隐理顺一段。
便是醒来后,萧晏对她的态度,萧晏自己的状态。
怪不得——
才这一夜,他明里暗里表现出对自己的依赖,时不时的软弱。
才这一夜,他看自己会带着情思,会惶恐害怕,会给她泡足擦身……
是怕还有人会因他的病放弃他吗?还是将她作了旁人的影子?
叶照抓着被角,轻叹了口气。漂亮悲悯的杏眸里,慢慢倒映前世光景。
前世里,她欠他良多。
而今生,原本能慰他性命的,已是花毁人不在。
叶照咬着牙根,撑起翻身过来,将人搂入怀里。
甚至,她往上挪了挪,将他脑袋埋入胸怀。
温香软玉,波涛汹涌,萧晏整个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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