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这入冬做双鹿皮靴倒是暖和。”
“娘娘喜欢便好。”
淑妃笑笑,“皇后回来便回来,如何她回来,霍侯便要回来?他们有什么关系么?”
“娘娘慎言!”徐林墨观左右压声道,“他们自然没有关系,臣不过这般一说。想着时过境迁,一切皆有可能罢了。”
淑妃将烛台凑近些,抚着皮毛道,“皇后此番回来,若是当真不走,便是重新执掌凤印。我当兄长这般行色匆匆,是来给妹妹排忧解难的。不成想兄长丝毫未曾替妹妹考虑。”
“你何曾将凤印看在眼里!”徐林墨低声喃过。
殿中只有兄妹二人,静得很。
淑妃自然将话落入耳中,缓了缓又道,“楚王殿下生母是荀昭仪,荀昭仪乃皇后幼时伴读,兄长如此尽心帮衬,您到底帮的是何人?到底是哪头的?”
“娘娘不必如此阴阳怪气。”徐林墨当是上了火头,勉强压制道,“您在后宫八面玲珑,更是从未与皇后撕破过脸,又膝下无子。若他日楚王上尊位,自然也无人会为难您,您依旧一世长安,荣华永固。”
淑妃这回倒也没生气,只静看了徐林墨两眼,“兄长若是实在贪这把从龙之功,不若换个人吧。”
“湘王孤僻,且不说不良于行,就说养着满院伶人,整日个淫词艳曲。姑且没戏!”徐林墨一挥手,“剩的那秦王殿下,倒是文韬武略,但是是个病秧子啊!”
“这不,才说要娶妻,又犯病了。可见是个无福的。”
淑妃捻了捻灯芯,半晌道,“七殿下一出生,说是胎中带毒,活不过百日。结果精养细喂,四岁开蒙入学。期间也是反反复复发病,太医院又道撑不过十岁。结果呢?”
“人家十岁入勤政殿听政,十四立明堂,十六监察凉州,十九掌兵部,便是与兄长同列了。”
“这几年病是没少发,药也没少吃——”淑妃笑着望向徐林墨,“可我看着他该办的事,该立的功半,想出的风头,半点没少。”
“倒是兄长辅佐的那位,可是成日被他压着打!”
“但到底不是承大统之人,陛下绝不会将基业交给一个身有疾,随时有性命之忧的人!”
“娘娘,您……”
“大人回去吧,以后此等事莫要来扰本宫。”淑妃拎起鹿皮扔到炭盆中,手中烛火亦随即跌落,盆中火焰便顺势舔起。
“你——”
“稍后陛下便来了,本宫需伺候圣驾。”
果然,徐林墨离去未几,陛下便来了檀华宫。
也没急着就寝,二人手谈一局。
对弈中,陛下道,“方才徐卿来了?”
淑妃点点头,“给妾身送彩头来,但妾身不喜欢,便烧了。”
萧明温看一眼炭盆,继续落子。
*
眼见陛下离开,荀昭仪方扣响了雍阳宫的殿门。
皇后正拆环卸簪,闻言揉了揉太阳穴。
“去告诉荀昭仪,娘娘歇下了。”卢掌事给篦发舒缓神经,侧身交代来传话的宫人。
皇后看着铜镜中远去了背影,推了推卢掌事,“让她进来吧。早晚都有这一趟的。”
荀昭仪进来了,但皇后没让她说话。
破天荒的,自个对她说了许多话。
荀昭仪离开皇后宫殿后,坐在辇轿上,盘算着便是将这二十年里皇后同她说的话加起来,仿若也没有今夜多。
“皇后与娘娘说了些什么?可给娘娘指点迷津了?”关了宫门,贴身的宫女见自家主子夜不能寐,遂伏在床畔同自己主子闲话。
荀昭仪翻过身来,“皇后说她晓得我的心思。说这些年她对我的态度便是要同我说的话。她对我不冷不热,便是让我安分守己,莫生多余心思。如此,可保荣华,保平安,保性命。”
“还说,若是我还不静心,且想想荀江满门。”
荀昭仪一贯是没主见的,提到自己堂兄,赶紧一把握住了侍女的手,“荀茂可是人首分离,尸骨不全。堂兄眼看也快不成了,你说我可要让五郎悬崖勒马?那秦王是不好惹,一个中宫嫡母,一个生母贤妃是陛下原配,我一个小小昭仪……”
荀昭仪说的这些,哪是一个贴身婢女能答得上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转念又想儿子身后尚有一帮大臣拥护,皇后同她到底皆是妇道人家,朝政之上,终是目光有限,且还是相信儿子的好。
翻身回去,又想到儿子前两日特地交代八月二十一的夏苗收官宴,尚有斑斓虎表演。怕是有些残暴,让她害怕便莫要前往。
这般特地告知,怕是要做些什么。
耳畔遂浮起皇后的话语,“安分守己,莫生心思……”
荀昭仪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
自然,这一夜无眠的原不止这一处。
一个时辰前,千象殿东首暖阁。
此间坐着两人,萧晏和霍靖。
萧晏面色苍白,身上披着件披风,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案。
“可要将这事呈给陛下?”霍靖倒了盏茶推过去,“或者您先下山回府歇着,避一避他风头,身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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