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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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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长流的目光像锋利的尖刀,死死钉在两个缓缓低下头的、心虚的老人家身上:“又问你们要钱了?”

再察觉不出气氛的变化就是傻子,陈垠啃鸭腿的动作渐渐停止,他们似乎是在聊家事,自己只有把存在感缩到最小。

“要了多少。”盛长流冷着脸问。

蓝彬立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手指上陈年老伤的疤痕狰狞,无声吐露着他艰苦困顿的一生。

“我们也没地方花钱嘛,你妈妈她要,我们就...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啊。”茹珍低声辩解,声线里是老年人独有的颤。

盛长流喉结滚了滚:“你们卖一年废品也就赚个两万,怎么,要把棺材本也给她才甘心?”

陈垠震惊地看向盛长流,他觉得盛长流这话说得太毒太重了,对面两位老人则像做错了事的学生一样,大气不敢喘一个任着盛长流说。

“下次她再回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从学校过来十分钟,你们什么都别管。”盛长流敛眉,顿了下又道:“她上个月跟人打架又进去了你们知道吗?”

这话一出,茹珍和蓝彬立猛地看向盛长流,满脸都是担忧和焦急:“怎么回事啊?怎么又进去了呢!”

盛长流重新拿起筷子:“蹲了一礼拜就出来了。”

两位老人松了口气,开始嘟嘟哝哝说起了小话,大意都是在怪对方太心软、并且不知第多少次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给女儿钱了。

陈垠见气氛缓和下来,重新拿起鸭腿啃,眼珠子也咕噜噜转着,寻思盛长流口中的那个“她”好像是他妈妈,但听起来很能惹事。

但盛长流不是富二代么?他妈妈怎么会缺钱?而且还似乎...进去过?

陈垠觉得自己一个月前在孤儿院门口给卢屿觉他们编的盛长流身世,似乎还不够他自己的精彩。

晚饭后陈垠抢到了厨房的洗碗位,不顾两位老人的阻挠把碗筷洗了,洗完后盛长流还坐在院子里,看他出来了才起身。

“你在等我?”陈垠意外地问。

“否则留你一个外人跟我外公外婆一起吗?”盛长流撇过眼,抬起头看了眼香椿树:“把还能摘的都摘了。”

陈垠愣了下:“我摘?”

“你不是会爬树吗?”盛长流眼底有戏谑和轻视:“现在不方便?”

陈垠很容易被激将:“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摘就摘。”

说着陈垠便脱了外套,他摊开手看看,终究还是犹豫地回过头:“起码给我一双手套吧。”

在围观的蓝彬立立马掏出一双手套递给陈垠:“谢谢小陈,你一次性摘了我就不用上去啦。”

“小事情。”陈垠戴好手套满口答应,然后站到有快三层楼高的香椿树下,蓝彬立和盛长流祖孙俩在两米开外站着看,这是一点忙都不打算帮啊,陈垠心说。

蹭了人家饭的陈垠硬着头皮,双手抱住粗壮的木杆后双腿也蹬了上去,陈垠爬得不快,但很稳,而香椿树分支旺盛,所以爬到一小段高度的时候他勾住分支,就不需要仅靠着自己的手臂和腿支撑了。

“哟,小陈还真会爬树,学过啊?”蓝彬立在下面抬着头问。

“和翻墙差不多。”陈垠道,他从幼儿园就开始翻墙逃课,这点小树比起学校的高墙简单多了。

很快陈垠就爬到了能摘到树顶香椿芽的高度,他一大把一大把往下面扔,不一会儿院子满地都是香椿的嫩芽,蓝彬立和茹珍拿着塑料袋开始捡,捡了满满五个袋子的香椿芽儿。

夜色降临,陈垠有些看不清了,他下来得更加小心翼翼,双手渐渐脱力,脚踩在树干上也没有上去时顺利、微微颤着,额角的汗顺着脸流到下巴,陈垠更加谨慎地往下攀。

“踩我的肩膀。”清冷的声音响起,陈垠稍稍低头往下看,盛长流已经站到了树下,肩膀正在陈垠的脚边。

陈垠急促地呼吸两声,借着微末的路灯光看盛长流被黑夜浸染得更加凌厉的五官:“你别坑我啊。”

盛长流抬着头:“你现在有得选吗?”

“没有。”陈垠鼓嘴,试探性地用脚尖碰了碰盛长流的肩膀,还算比较结实,陈垠屏着一口气踩住盛长流的肩膀,缓缓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到那只脚上,盛长流的肩膀一动不动。

陈垠浑身的紧绷终于松弛下来,他另一只脚踩着树干继续往下,到差不多的距离时缓缓俯身,松掉踩着盛长流肩膀的脚,利落地往下跳去。

陈垠平稳落地,但肾上腺素没有停止飙升,他站定后兴奋地看向盛长流:“我刚刚是不是很帅?”

盛长流垂眸看着陈垠,刚启唇想说什么就被巷子里一道响亮的女声打断。

“外公外婆!”陈垠认识这个声音,他和盛长流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赵荞麦拎着一袋子东西蹦蹦跳跳进了门。

“你也在啊。”赵荞麦掀了下眼皮扫过面对面站着的两个男生,看到陈垠后不以为意地打了个招呼。

就是这个人骗自己的,陈垠心想。

“我给你们买了好吃的,放冰箱明天吃噢。”赵荞麦拎着那袋不便宜的品牌糕点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放好,出来后径直走向盛长流:“别耽误外公外婆睡觉了,一起走吧。”

这瞬间陈垠突然违和得像个外人。

但他本来也就是个来蹭饭的外人。

“你的校服怎么脏成这样?”赵荞麦伸手掸了掸盛长流肩上那块灰扑扑的鞋印,发现掸不掉,皱着眉叹气道:“你脱下来,我给你洗了送学校去吧。”

陈垠在一边咋舌,心说关系这么好的?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不用了,我们先走了。”盛长流看向两位老人,打了声招呼没再久留,和陈垠赵荞麦先后出了院子。

出来的时候陈垠手上多了两袋茹珍硬塞给他的香椿,这一顿连吃带拿,陈垠觉得自己的树没白爬。

“你是不是要去坐地铁了啊?”走到巷子口,赵荞麦终于仿佛看到了陈垠,笑吟吟问他。

陈垠点头,他看向盛长流,晃了晃手中的香椿:“撤了,今天谢啦,我还是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噢。”

说着陈垠转身朝地铁站走去,溜溜达达玩玩手机,一段不到八百米的路走了快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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