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其实哪怕他不说这话,适才见他掌力凶猛,原本作势欲扑的数人也已收回了动作。
常宁将大黑痣提起半身,温柔的替他拍拍衣裳上的尘土:“黑痣师兄是吧,师兄生的骨骼清奇,叫我见之难忘。别人也就罢了,每回戚凌波来找我的茬,我都能见到师兄你。来,跟我好好说说,你们还有谁。”
大黑痣惊恐万分,但想到戚凌波毕竟是宗主之女又不免犹豫。
常宁十分贴心的帮他克服选择困难症,利落的将他右臂重重一拧,大黑痣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声道:“好好好,我说,我都说。我把他们都给你指出来……”
常宁笑意温柔,然在大黑痣眼中无异于恶鬼在世,他哆哆嗦嗦的起身,强忍右臂剧痛替常宁引路。
此时蔡昭也在左右为难,按着有仇报仇的天字第一号江湖规矩,常宁的行为似乎没错,但是她又觉得束手不管只吃瓜看戏似乎不大好。话说落英谷怎么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啊,害她一点经验都没有。
这时樊兴家气喘吁吁的赶到,远远看见常宁正在大发神威他哪敢靠近,只好顶着满头大汗对蔡昭讪笑:“他闹成这样,师妹不劝劝他么?”
“师兄比我年长,小妹怎敢擅专……算了我不说废话了。”蔡昭也不文绉绉的绕圈子了,“师兄也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吧,有本事师兄自己去劝好了。”
樊兴家自知没那么大面子,一咬牙跑向另一边的院落。
就在蔡昭犹豫的当口,大黑痣已经颇有效率的替常宁指引过去,然后前方整片外门弟子的院落群都被惊动起来。
以常宁的报复谱图为准线,外门弟子可以分做三类。
第一类是学武小成,在江湖上也能被人叫出姓名的,自然不屑去做戚凌波的狗腿。他们知道常昊生的侠名,本就鄙夷那些欺负常家遗孤的狗腿,不过碍着戚凌波的身份不敢插手罢了。此时常宁来找回场子,他们当然是闷头装睡,全当不知。
第二类是修为中等,多数忙着习武修行,但有个别眼见进益缓慢,便想通过逢迎戚凌波进入内门。
第三类则是天赋不足,外门弟子中也只算是充人头的,除去部分胆小的厚道的,大多数都当过戚凌波的狗腿。
大黑痣指出第一人后,常宁便让他们比着谁指认的更快更准。为怕常宁发落,他们不敢藏私,指认的那叫一个巨细靡遗。
所谓狗急跳墙,何况狗腿被指认出来的越来越多,便想来个以多为胜一拥而上,何况他们其中也的确有一二中手可以一战。常宁笑意盎然,掌拍指戳腿踢,衣袂飘拂如鹤羽翻飞,片刻便掀翻了了十余人。
一名弟子被打的鼻青脸肿,愤而大喊:“姓常的,有种你就去找戚凌波出气啊!找我们这些小喽啰算什么本事!”
常宁哈哈一笑,:“人家有个宗主爹,你有么。我兴许没、本事找戚凌波算账,但我有本事打破你的狗头,你又能奈我何!真是个蠢货,给人当跟班前也不拎拎清自己配也不配!”
他嘴上笑骂,手上也不停。
一名国字脸的弟子卖力挣扎出来,正气凛然道:“常公子,小弟素来不赞成戚大小姐所所为,也曾劝诫过几回。我知你之前数月受了些委屈,可戚大小姐只是脾气大了些,并未伤到你分毫啊。令尊侠名远扬,你身为人子却挟私报复,岂不是玷污亡父的名声?!听我一言,咱们不如化干戈为……”
话未说完,常宁蹁身跃至他身边,‘啪’的一声重重打在他脸上,直接将国字脸打出两丈远,脸颊高高肿起,连牙齿都掉落数枚。
常宁飞跃追上,一只脚踩在国字脸的头上,反复碾压。
“你比旁人更可恶,那些小王八羔子好歹知道自己在作恶,你却还要给自己贴上一张大公无私的臭皮子,装的与众不同是想引起戚凌波的注意吧。这副假仁假义的腔调,真叫人恶心!”
国字脸的话蔡昭也不爱听,见他被常宁殴打颇觉爽快——敢情只要当了大侠就只能为别人做事,自己有仇不能报是吧,一旦为自己报仇就是挟私报复。
国字脸被常宁踩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呜呜求救。
这时另一名始终旁观不语的高瘦青年看不下去了,仗剑而出:“常公子适可而止罢!我并非他们众人,也素来看不惯这帮人的行径,可你这番大闹未免过了。”
蔡昭见这高瘦青年身法利落,就知此人有两把刷子。
常宁短促的冷笑一声,随手从一旁小树上折下一支细长树枝,右手负背在后,左手挥枝而出,那高瘦青年一看,也连忙挺剑而上。
树枝柔软,剑刃锋利,然而两人交手后,众人却见青莹莹的剑光被灰扑扑的枝影压的挥洒艰难。寻常一根树枝在常宁手中,既柔韧如绕骨皮鞭,又犀利如蝉翼薄刃,枝影飘曼,疏淡无痕,正是常昊生的成名绝技‘柳絮剑法’。
不过短短七八招,那高瘦青年的脸上臂上胸前已然数度被树枝打中,或留下血痕或衣裳破裂。常宁不耐烦继续纠缠,右手疾张,抓住高瘦青年的胸口向远处轻轻一丢,那青年闷声摔在地上。
常宁轻挥树枝于身前,冷声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当初你既不曾为弱者出头,如今也别他妈的来唱高调!给我滚!”
……
外面闹的一塌糊涂,侧院一间雅致屋舍内却恍若未闻。
“师伯,你不去管管么?”樊兴家焦急的擦汗。
长椅上的老者自顾自的沏茶,语气安稳:“你外门的师叔伯又不止我一个,你怎么单来寻我的麻烦。对了,大楼自己怎么不过来?”
“大师兄跟着师傅下山未归,只有我来了。”
老者道:“你也不该来。”
“师伯?”樊兴家惊异。
这老者便是统管外门弟子的李文训师伯了。
他闻着细长杯中的茶香,露出惬意的神情:“兴家啊,你是我荐入内门的,离开外门之前,我跟你说了什么——只跟着你雷师伯便是,旁的少管闲事。”
“我我……”樊兴家为难。
“当然,我也知道你为难。你素爱热闹,爱与人结交,这都不是坏事,不过……”李文训十分耐心,“还是要学着装聋作哑。”
樊兴家沉默了片刻:“那,现在外头咱们不管?”
“怎么管?!”李师伯重重放下闻香杯,不悦道,“这件事从何开始的?从咱们宗主的爱女多年来在宗门内颐指气使开始,从宗主夫人一味偏私开始!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内门自己还理不清楚,我们外门又能如何?!”
顿了顿,他道,“这件事你别管了,以后凡此等事你都当做不知道。”
樊兴家垂下脑袋,手足无措。
李师伯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教导:“我的授业恩师乃昔日青峰三老之一的王定川,如今师兄弟们七零八落,只我幸得逍遥,今日我教你一句——”
“兴家啊,你个好孩子,别想着讨所有人的喜欢。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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