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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裎相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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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飞觉察到不对,足尖发力就要逃,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手脚发软。

不是不胜酒力,而是……那酒里被下了药!

守卫松懈的库房,年头正诱人的梨花白……都是圈套!

瓦片下方的衙役面面相觑,追问谨郡王是否要在大理寺布控。

而李修那两位本该“晕倒”在库房门口的亲随活蹦乱跳地赶过来,二话不说跃上屋顶,同蒋飞缠斗起来。

蒋飞并不恋战,飞身便走。

他是神偷,不是杀手,正面对上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未必敌得过,可他若是想逃,这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抓到他。

踩着大理寺松散瓦片,左拐右拐地凌空跨过无人的街巷,在寂静夜色中惊起阵阵犬吠,扰乱追兵视听,眨眼的功夫,那两个亲随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蒋飞嗤了一声,“大理寺卿李修,也不过如此。”

他此时身上还穿着夜行衣,万一遇上巡夜的官兵,打眼一瞧就知道有问题,必须将衣服换下来。

方才一番奔逃,喝进去的药在体内加速蔓延,蒋飞手脚愈加酸软,不敢再用轻功,顺着墙根慢慢朝前走。

一刻钟后,就在他体力快要不支的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一家成衣铺子,蒋飞大喜过望,找到后门撬开门栓,正要翻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依李朝律疏,凡盗窃者,一尺杖六十;一匹加一等;五匹徒一年。你这几年所盗财物若是加起来,已足够流放终身了。”

蒋飞扯了扯嘴角,慢慢转身,李修竟不知何时跟在他身后,一直到此时才露面,他对上李修淡然目光,霎时火花迸溅。

面巾下,神偷圣手勾起唇角,放了句轻飘飘的狠话:“前提是,你抓得到老子。”

蒋飞随身而动,眨眼间两个人就缠斗起来,蒋飞中了药气力不支,很快落在下风,被李修结结实实两脚踹在胸口,喷出一口血。

然而李修也没得了便宜,就在他飞起踢人的那一刹那,一股白色烟雾从蒋飞夜行衣袖口飞出,他努力闭气,仍是吸了一大口进去。

拿不准那究竟是什么药,李修不敢耽搁,为图速战速决,从官袍后腰摸出一柄短剑,夜色中剑光出鞘,向着蒋飞手臂刺了过去。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神偷圣手将京城搅得翻天覆地,必须活捉后开堂公审,让百姓亲眼见到法网恢恢不漏,若是死在追捕途中,也太便宜他了。

谁料变故陡生。

蒋飞稍稍侧身,许是要闪躲,谁知转错了方向,径直将自己胸口送到剑尖前。

李修来不及收回剑势,只迟疑了半刻,黑色面巾倏然靠近。

神偷圣手个子不高,下颌几乎紧贴着他的胸口,二人距离拉近,隔着薄薄的面巾,甚至能闻到他清浅呼吸中的酒气,有那么些熏人欲醉的意味。

时光被缓缓拉长,二人距离越来越近。

在月色中,李修可以清晰看到面巾上方那双漆黑圆润的双眸,眸中并无半分惊慌。

只有狡黠。

李修猛地瞪大了眼!

剑尖毫不留情地刺入夜行衣下的皮肉中,温热的血液流了他满手。

而同一时间,又是一阵无味的白色烟雾飞出,近距离结结实实地蒙了李修满头满脸,遮挡了全部视线。

等再睁眼,地上留着一滩殷红血迹,黑色夜行衣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李修目光深邃地望向血迹蜿蜒的方向,站了一会儿,听到远处传来大理寺官兵嘈杂的脚步声,终于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月色如钩,白惨惨地照在街巷中间青石砖路上。

蒋飞捂着胸口粗喘着气,面巾早扯了下来,充作纱布堵住流血的伤口,然而他仍是步履维艰,面色因失血而惨白,咬着牙恨恨地骂。

“他娘的,可惜了老子的云雾香!”

蒋飞用在李修身上的迷药和库房那二人身上的不同。

云雾香比起普通迷药,药效好得多,价格也更贵得多,而且有价无市,是他前年在皇宫太医院的库房里偷来的,统共就那么一小瓶,这一回用去了大半,心疼得蒋飞直哆嗦。

他劳烦了半个晚上,赔进去大半瓶云雾香,结果只换回满肚子搀药的梨花白。

到这会儿,嘴里那点酒气都散没了。

亏,血亏。

噢,还有胸口这个血口子。

那块面巾才巴掌大小,遮张瓜子脸足够用,此刻堵在伤口上,早已被鲜血泅湿透,若是再不找地方安置,地上就又要留下血迹了。

官兵追赶的动静越来越大,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蒋飞换了几个方向都出不去这片街巷,一抬头看见个熟悉的匾额,眉头一挑,攀着院墙翻了进去。

……

陈府。

夜早深了,西北角小院的浴房里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半人高的浴桶里飘着大片殷红花瓣,陈书眉靠在桶壁上,两条玉白的手臂搭在浴桶边沿,手掌啪嗒啪嗒拍打着水面,正在发呆。

今日她回国子监以后才知道,她和蒋飞前脚被公主府的人接走,后脚王璠的死讯以及死亡存疑一事就传遍了整个国子监。

紧接着不知哪里传出流言,说王璠为人仗义疏财,虽顽劣却甚少得罪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爱伸长鼻子管旁人闲事。

因此,王璠突然暴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密辛,因而被人灭口。

——这话多半是国子监的闲人们闲谈时胡沁的,陈书眉却不敢不多心。

毕竟……她作为几位嫌犯中的一员,的的确确有些不可为人知的密辛,若是不幸落到旁人手里,真会逼得她杀人……也说不定。

不到那份上,谁知道逼急了人会怎样呢?

想到这里,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片嘈杂,陈书眉从思绪中惊醒,这才意识到浴桶里的水早凉了。

她裹了件袍子从浴桶里爬出来,水滴顺着光滑纤细的小腿往下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门口。

外头值夜的丫鬟听见声响,问:“三姑娘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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