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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柳映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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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迈开机械式的步伐,往未知走去。

渐渐的,四周的景物开始清晰。

最高及腰的曼佗罗花花朵一簇簇的在腿边绽放,铺垫出一条美丽的黑色小径。小径的尽头,一位高大的男子好整以暇的站着等待我。

虽然是不相识之人,我却觉得这男人有着一丝异样的熟悉。

白色的长发宛如稻草般铺在头皮上,长得不难看,却带着一股邋遢。身着黑裘,袖子尾端却破破烂烂的。火焰般的眸子紧紧锁着我,带着愉悦。「终于和你见面了。」

「你是……」眼前彷彿跃过狐狸的身影,但在须臾后又消失不见。

「靠近一点。」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伸出白白净净的手。

鬼使神差之下,我握住他的手,又走近了一些。

我能听见男子重重的吐息声,手臂则缓缓扣上我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是,我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还觉得有些温暖。

「闭上眼。」在他的轻声呢喃下,我照做了。

自己彷彿正在陷入温暖的地方,和男子合为一体。

「白笙羽!」好像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叫唤我的名字,可我已经无力回应。

好睏,好舒服,意识彷彿正渐渐被化掉。

「醒来!」下一秒,剧烈的疼痛打入我的梦境。

眼前画面消散,男人、花朵、白雾全都消失无踪,只留下冷瑟的夜空。我就像一隻破开水面的旱鸭子,挣扎着呼吸。

时轻撑着我的身体,面色严肃。一步之遥外,是幽深不见底的水潭。我第一次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恐惧,与平时波澜不惊的他呈重大反差。「我这是……」

我这是在哪里?

「差一步,你就掉下去了。」时轻把我扶好。「我看见你一个人在狐之境游荡,并直直往潭里去。你平时有梦游的习惯吗?」

「没有……」接着我赫然想起梦中那个男人。「我梦到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他召唤我过去!而且四周还有很多曼佗罗花……」

说到这里,连我都有个底了。

「是王洛。」时轻轻声开口。

彷彿天地都在这一剎那约好,一道光晕破开云层,照亮了整个湖畔。

我在那浸染着黑夜的双眸中捕捉到了半弦月光。

由发根开始,月色的光芒将原本漆黑如墨的发丝渐渐染为银白。

妖异的尖耳与发丝顏色相仿,几乎一模一样。

眼前的男子,既熟悉却陌生。

苦味在我嘴中化散,最终化为乾涩。「时轻?」

他绝对不是王洛,可我却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眼前的男子还是白天时的那个时轻吗?他究竟是谁?

男子的指尖轻轻抵上我的唇。「嘘。」

时轻露出一抹罕见具威胁性笑容,可其中竟让我感到一丝丝的哀伤。「既然这个祕密被你知道了,就得保守住。」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明白时轻愿意留我下来的原因。

是因为内疚及可能根本不属于他的责任感。

「白笙羽。」非常轻柔地,我听见自己的名字在风中飘散。

「王洛曾经是我的哥哥。」

§

这个事实来得太过突兀急促,让我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时轻会杀了我吗?应该是不会,否则他也不会将我救起。

「吓傻了?」时轻见我不答话,继续开了口。

「我……」月光下的狐妖全身散发着力量充盈的光芒,在具危险性的同时却又让我想要不顾一切靠近。

我无意识伸长了手,然后──

捏上了那蓬松柔软的尖耳。

……

时轻脸上还是那副笑容,但似乎多了好几条线。「你做什么?」

「果然跟想像中一样好摸……哇!」查觉到自己在做什么的那一刻我连死的准备都有了。我连忙松开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举动似乎超出了他的意料,使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怕下一秒就小命不保,我赶紧找个话题来转移。「那、那个!你的发色很漂亮!为什么白天要染成黑色呢?」

「你比我想像中还要迟钝。」我的话竟把时轻逗笑了。「不过,这样才是你。」

等等,后面那句话好像有点贬意?

「不然也不会有人傻到在山林中跪一晚等山神来接她了。」

原来你都看见了吗!那为什么那时候不来救我!

「明天,和我一起下山可好?」他突兀的转移话题,让我再度愣住。

「下山?可你不是说我可以留在这里七天……」别离来得太快,快到让我措手不及。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到我会错意,时轻似乎更开心了。「两个小鬼头很想下山玩玩,正巧可以趁着帮你找新居住地的时候去逛逛。」

他果然,最后目的还是要送走我啊。

我压抑住心底的失落,强撑起灿烂的笑容。「当然好。」

「那便先谢谢你了,我对山下不熟,届时可能需要多加麻烦你。」时轻再度恢復早上那个彬彬有礼的模样,刚才的亲近感彷彿只是曇花一现。「时间晚了,快回去睡吧。」

「哦……好。」眼见似乎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了,我只好悻悻然在他的目光下回去。走了几步后,我危颤颤回头。「不好意思。」

「又怎么了?」他的脸色一如往常平静,看不出一丝不耐。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我见他纠结着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过了半晌才随手变了一个香囊给我。「这会指引你回去。」

当香囊被放到掌心,一句话像是触电般窜过我的意识。

「跟着香囊的烟走就可以出山,切记不要回头,也不要再回到山中。」

我抬头望向男人,而后者神色自若。「你刚刚有说话吗?」

「没有。」时轻如实回答。

总觉得,这香囊异常熟悉,好似不是第一次拿着了。可十年前的记忆如一地破碎的琉璃,除了燕石关于狼的那段,其馀的都模糊不堪。

为了避免时轻反悔,我快速谢过时轻,快步离去。

同时,我也暗自感谢这个夜晚,让我与时轻有更多接触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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