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闻渡不搭理他可以,谈溪却不能。
“闻叔叔好。”
“嗯。”闻远江语气漠然,视线没有落在谈溪身上半分,看着闻渡,“你们在做什么?”
闻渡站在台阶上,看着站在台阶下的父亲,有点睥睨的味道,“她给我讲题。”
谈溪抬眼看他,微微吃惊。
闻远江脸色不太好看,这次闻渡月考成绩超过这女孩儿好不容易让他满意一些,此刻却叫人家上来讲题——叫一个保姆的女儿从地下室上来到主人的家中讲题。
闻远江出身不好,跟闻渡的母亲结婚后,被人叫了多年的凤凰男,做不到坦然,他恨不得将所有的穷苦人踩在脚下,来凸显自己。
闻渡自然清楚自己自卑又自负的父亲在想什么,他这么说也是为了故意气他。此时见他面色铁青,压抑着内心翻滚的快意。
“你有这么差吗,还要让别人给你讲题。”
“嗯,挺差的。”闻渡敷衍道,似乎不愿意再和父亲多说话。
闻远江抬头看着早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儿子,见他眉目间的厌恶神色与前妻无异,只觉得生气但又一腔怒火无从发出。闻渡身上一半流着自己的血,却并未继承半点自己的气质。
阴郁的气质。
闻远江承认自己的阴狠,他偶尔面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愈发阴沉的面容,想起闻渡的母亲,那个自小锦衣玉食,在钱堆中长大的女人,想起她结婚后识别真面目,对自己逐渐生厌,只觉得又恨又无力。
他看着自己正值最好年华的儿子,从他的面孔中探索出自己年轻时的依稀轮廓,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下水道的臭虫在一点点腐蚀,他见不得阳光,就像见不得少年,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可怜。
近两年房地产生意有所下滑,哪怕他手段非常,也感到无力。
闻渡半阖着眼,毫不掩饰眼中无尽的鄙夷。闻远江很想冲闻渡大吼让他滚回自己的房间,但他张张嘴,想起自己曾经对闻渡母亲做过的事情,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般,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叹口气,无力地挥挥手,声调苍老,“行了,进去吧。”
闻渡带着谈溪进入房间,两人坐在桌前,面前的玻璃窗上照出两人的影子。谈溪没有问闻渡为什么要说讲题的是自己。
有些东西,不用说。
窗户开着,飘下几片微黄的落叶,凉风吹进来。闻渡侧过头,掩嘴咳嗽。
谈溪降手中的保温杯推到他面前。
“什么?”闻渡咳得厉害,又因为刚才使劲儿压抑着,因此眼角微红,看着竟然有些虚弱。
“薄荷水。”谈溪轻声道:“昨天就听见你在咳嗽了,薄荷清凉去火,喝了很舒服的。”
她打开杯盖,水面上飘着三片清脆的叶子,清冽的香气扑鼻,闻渡忽然知道她身上是什么花香了。
谈溪将杯子递过去,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喝啊。”
第23章 薄荷水
闻渡很少接受别人的东西, 但这一次,或许是薄荷清冽,或许是喉咙痛痒, 反正他鬼使神差地接过。
入口,是淡淡的清香, 水温合适,水面微微泛起, 拂过叶片。
有人觉得薄荷味道刺鼻,闻到倍感不适, 闻渡却并无这种感受。
温水入喉, 喉咙无比舒适。
何况这种清凉又甘苦的味道他这几日早已熟悉。
谈溪歪头问:“怎么样?”
闻渡理智评价,“还好。”
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还好, 已经很不容易了, 谈溪点点头, 不再说话, 翻看试卷, 很快投入学习中。
倒是闻渡的笔停留在练习册上许久,在本子上化开了一个浓重的笔墨点。
他再次端起保温杯。
微微抬头,水过舌尖, 喉结滚动。
在闻渡规定时间提前五分钟时,谈溪交了卷。
这是第四次两人共同学习,目前学习的知识还是停留在力学。闻渡讲得很细致,谈溪也从不催促,且非常珍惜自己获得的机会,每一个不会的地方都逼迫闻渡给自己讲明白了为止。
谈溪不算太笨, 提点一二就能迅速理解, 所以闻渡并不厌烦给她讲题, 甚至有时还能从中获得灵感。
江湖高手过招,并非争个高低,反而更像是相互赐教。
这是他们二人无法从别人身上获得的感觉。
十点,学习结束。谈溪抱着手中的试卷,拿起温水已经见底的保温杯,与他挥手告别。
闻渡跟着站起身,看她背影,突然开口,“准备好了吗?”
谈溪回头,闻渡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神色疏落,头顶的冷白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他五官错落,气质清冷。
他正在看着自己。
谈溪右眼微跳,“什么?明天的运动会吗?”
“嗯。”
“还好,重在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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