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许安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此来回往复, 这才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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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东宫, 门口的侍卫远远地便看见了许安桐的身影, 提前去通传了许安泽。
许安桐刚到东宫门口就看见许安泽一脸笑意的从东宫里疾步而出,朗声道:“四弟回来了!来来来,我才得了一副覃显川的真迹,想着你年下回来,可以与你一同鉴赏一番呢!”
许安桐听许安泽如此说,脸上有抑制不住地兴奋:“二哥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覃显川的真迹?他的画早就绝迹许多年了,二哥是如何找到的!”
许安桐一听见“覃显川”这个名字,立即就如同痴儿一般,只顾着问话,忘了向太子行礼。还是墨染在旁轻咳了一声提醒,许安桐才回过神来,抱拳欠身,讪讪一笑:“臣拜见太子殿下。臣失礼了,还望太子殿下莫怪。”
许安泽好似不在意一般,扬手拉住许安桐的手腕,大笑着,把他往东宫里带:“二哥怎么会怪罪四弟?四弟爱画成痴,我这个当哥哥的若是遇见,无有不替弟弟想着的。走,去书房小坐片刻。”
许安桐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但是心中却是暗自惊讶,总觉得今日的许安泽对他有些过于热情了。
可是他这个二哥,性子本就是阴晴不定,不可揣摩。他没有驳许安泽的理由,只能任由许安泽拉着,往他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许安泽如同一个兄长一般,对许安桐絮絮叨叨:“四弟许久不回来,不知道为兄与惠妃心中甚是牵挂。”
许安桐柔声回答道:“臣见过陛下,就来拜见太子殿下了,片刻都不敢耽搁。”
许安泽回头眉宇微蹙,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道:“四弟怎么说话如此见外?”
许安桐依然态度谦逊:“二哥,您现在是东宫,是东陵的太子殿下。在礼法上,您是君,我是臣,不可有半点阶跃。臣一直谨记在心。”
许安泽的眸低有暗光流过。
这些年来,许安桐一直都是这幅谦卑的样子,不管是人前人后,对他这个太子礼数周全。许安桐自小就喜欢丹青,一直对学习国策不曾上过心。
在弘文馆里交上去的功课,也不甚平平。
虽然在受过及冠之礼之后,出去单独立府,东陵帝给过一些差事。
但在许安泽这个太子的干预下,主要还是让许安桐担任边疆之地担任刺史,安\邦定国。
最近几年东陵帝君体恤许安桐,觉得边疆贫瘠,生活困苦。许安泽也有意拉拢自己的四弟许安桐成为他的党羽,于是这些年,东陵帝让许安桐便在江南一代州县的刺史与司马,许安泽并没有反对。
江南富庶,风景优美。
许安泽知道,东陵帝这样做,是想满足许安桐寄情山水游画天下的志向,弥补他年少丧妻之痛,但这何尝不是东陵帝对许安桐另一种溺爱。
在才情上,东陵帝溺爱他这个四弟许安桐。
在谋略与国策之上,东陵帝宠爱六弟许安归。
他这个当朝太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受到过父亲的偏袒与溺爱。
想到这里,许安泽心中竟有无数悲凉,骤然升起,不禁感慨了一句:“父亲还是心疼你多些。”
许安桐听见许安泽冷不防地说出这样的话,浑身立即打了个激灵,立即回道:“殿下何处此言?”
许安泽颔首苦笑,却不解释。
许安桐心思转的极快,不由地把语速放缓,道:“殿下最近可是与陛下有了口角之争?”
许安泽依然沉默不语。
许安桐轻叹:“殿下不要记恨陛下,您是东陵未来的君主,陛下对殿下的要求自然不同于我们这些皇子。陛下严苛,心中总还是对殿下寄予厚望的。”
许安泽站定回眸,看向许安桐:“父亲对你我的期许是不一样的?”
许安桐点头:“是啊,殿下。臣喜欢那些书墨,陛下便由着臣去了。这若是放在儿时,想必太傅会说臣一句玩物丧志罢。”
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许安泽脸变得极快,方才还是一脸阴沉,此刻已经面带微笑把许安桐引到书桌前,从画筒里随手抽出一卷旧的发黄的卷轴。
这动作粗鲁的,看得许安桐眉头微蹙。
书画名家的稀世真迹,就这样被许安泽随手丢在画筒里,随手抽了出来。若是损伤了一分一毫,都足以让这幅价值连城的名家之作变成一张废纸。
看来许安泽对于这些东西,确实是没有兴趣,不懂得其中的价值,更不懂得要怎么收藏。
他既然这么不屑这些东西,为什么还要费劲心思去替他寻找?
刻意拉拢?还是另有所图?
许安桐愣神的时候,许安泽已经把画卷展开:“来看看。”
许安桐回过神,屏气凝神地走到书桌前,独自领悟者这画卷之美。许安泽在一旁冷冷地观察着许安桐的动作。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画卷之上那几抹异样的颜色,然后低下头去闻了闻,一时间许安桐的脸上就浮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就变成了一声叹息。
他继续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这幅画,许安泽心中早已有了定论。
覃显川的画作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的画作之上总会有几抹界于青色与绿色之间的瑰丽颜色。
那种颜色是没人可以效仿的,因为除了覃显川自己,没有人知道调和出这种颜色的用料是什么。
许安桐一副小心翼翼、自愧不如的神情告诉了许安泽,这些年许安桐对书画的痴迷,并不是假的。
也不枉他废了这么多心思,找来这幅画。
在许安泽这个位置上,面对那么多人的谄媚与心机,他必须小心翼翼的去分辨。或用东西,或用钱帛,或用美人。
在许安泽看来,他这个四弟对他一直谦恭有礼,毫不阶跃,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常人可以做到的。
一个皇子,对帝王之位没有觊觎之心,这是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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