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1 / 2)
季凉没说话,许安归推门而出,对镇西交代:“你去让膳房加几个菜。”
安王府待客正厅,秋薄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见许安归进来立即起身,抱拳想要行礼,但是看见他伸手牵着季凉出来,脸色当即就变得有些难看。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欠身:“见过安王殿下……安王妃……”
许安归道:“这里没外人,师兄不用多礼。”
“谢殿下。”秋薄直起身,目光却是落在青石板上。
季凉松开许安归的手,上前一步,轻声道:“师兄。”
秋薄身子一怔,抬起头,看着季凉,低声道:“我何德何能……”
秋薄这一脸的自责,季凉便知道他心里所想。
她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师兄还在苍山。把你送上苍山学艺,是父亲的决定。师兄不必一直耿耿于怀。”
秋薄抬眸看了看四周,之前正厅外面,全是许安归从北境带回来的亲卫,便稍微放开了话头:“北寰将军是故意把我送走的,对吗?”
季凉沉默了半晌,回道:“说实话,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把你送走。但那时候的情况来看,不排除父亲是知道了什么,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才把你送走的”
秋薄会意地点点头,北寰将军一向谨慎,是排兵布阵的一把好手,若是他心中有所打算,一定是早有谋算,轮不到他来置喙。
秋薄看着季凉,问道:“你的腿……好些了吗?”
季凉点头:“薛灿这段时日给我配了一副新药,很是好用。腿比上次见你的时候好多了。”
秋薄眼眸微红隐藏着心疼,他语音微颤:“薛神医照看你,我自是放心的。”
季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师兄……坐下说罢。”
秋薄坐下,季凉也走到了许安归的身侧坐下。
许安归把秋薄的表情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道:“师兄来拜府,可是为了我今日与师兄说的事情?”
“是。”秋薄犹豫了下,还是恭敬道,“安王妃在改的图纸,我也参与了设计。我跟着北寰将军一起南征,知道那些兵器的弊端在哪里。若是改进图纸,我应该能给出不少建议。”
许安归点头,沉思片刻道:“若是修改图纸,想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以师兄现在的身份,若是日日来我安王府,难免会让人说三道四。你们若是想要地方讨论图纸,可以约了时间在季府见面。”
秋薄道:“我正有此意。”
“还有一件事,”许安归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道,“我……想请师兄帮忙……”
“殿下,”秋薄站起身抱拳一礼,“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说明了。我不参与殿下与太子之间的党争,我不会为你们中的任何人做事。修改图纸是为了北伐,是平定边境,造福百姓的事情,这事,我愿意帮忙。可其他……”
秋薄意味深长地望向许安归:“恕微臣,不能帮助殿下了。”
许安归微笑:“师兄的意思是说,若是帮你的师妹,你愿意。帮你师弟,你就不愿意了?这……不合适吧?”
秋薄蹙眉:“殿下不必强词夺理。”
季凉微微颔首,她早就知道秋薄的态度。当年若不是朝东门事件,让整个北寰府的人都死于火海,秋薄从苍山归来,一心想知道朝东门事件的真相,他也不会去考武试,成为御前侍卫。
秋薄这人一向爱恨分明。
他不多事,却也不怕事。以他一身本事,即便是不在东陵,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谋生活。
季凉自小就与秋薄一起在北寰府生活多年,自然知道什么事能让他上心,便问道:“师兄,关于朝东门……你这些年在宫里,打探了多少的消息?”
秋薄微微蹙眉,摇头道:“所有有关于朝东门的案卷都被封入了陛下的密室。必须要俩把钥匙才能打开。一把在陛下手上,一把在邹庆的手上。皇宫禁卫森严,从外面进去肯定是进不去的。”
“这些年你在御前当差,一点点有关于朝东门的事情来龙去脉,都没听陛下与朝臣聊过?”季凉又问。
秋薄蹙眉回忆着:“我当年下山的时候,那件事过去了有半年了。我曾经问过在我之前当差的御前侍卫……他们都说他们是那件事之后调来御前的。之前的御前侍卫,早就调到了别处,不知道在哪里。”
季凉一听当即看向许安归。
许安归会意:“既然这些人调任走了,陈礼纪那里应该有记录。”
东陵帝国御前侍卫与左金吾卫都是只直属东陵帝,由皇帝统领。御前侍卫与左金吾卫,一个守皇宫内院,一个守皇宫之外都城,看上去没什么交集,但御前侍卫的调任档案却是归金吾卫管。
秋薄闻言,又道:“陈将军那里,我已经着陈松去帮我问过了。陈将军说,那些调任的御林军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辞了官,发回原籍。”
“发回原籍!?”季凉一惊,又问,“师兄去找过那些人吗?”
秋薄点头:“我利用出去替陛下办事的机会,去探寻过几个人……都没有找到。去他们周围邻居走访过,邻居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就没人住了。”
季凉看向许安归:“你说苏明哲而被人追杀,与那些御林军的消失有没有关系?”
许安归蹙眉道:“苏明哲当时是京兆府尹,郭怀禀是尚书令。他们都是朝廷中的人,没有权限调动御前侍卫。而且我朝御前侍卫,一般都是由陛下直接管理。这事只能是父皇做的。”
“这么大规模的调动御前侍卫,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为什么这些人发回原籍之后,就都消失了呢?”季凉低头沉思着,“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做了如此复杂的一个局,让所有知道朝东门内幕的人,全部都不知不觉得消失了呢?”
众人皆是沉默,似乎也在思考这件诡异的事情。
“把所有在许都的将军们的宅院都放在东门,明显是陛下有意为之。朝东门外那么一大片火油,明显是提前布置好的,”季凉说道这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我记得那些武官,有很多都是跟着先帝一起打江山的……”
“难道……”季凉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寒而栗。
许安归立即明白了季凉的意思,沉默许久,道:“或许从皇爷爷开始,他就已经在着手准备清理跟着他一起打江山的那些武将们了。”
季凉的脑中忽然回响起许景挚与她在船上的对话,他曾说过,军门嚣张跋扈,任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会要想尽一切办法去肃清军门势力。
这件事不是太子与东陵帝去做,也会是他或者许安归去做。
许景挚不是无缘无故就说出那句话的,他知道整个朝东门事件的来龙去脉,甚至写了一封信给她,告诉她真相。
这些时日她在许都,或多或少感受到了当年如日中天的军门在许都的模样。嚣张如盛泉那般,草菅人命如盛泉那般,无论是谁得到了那份权力,都会逐渐迷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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