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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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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安归将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几欲转身取出佩剑掠入皇宫,亲手杀了那个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东陵太子的时候,凌乐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季凉半睁着眼睛,艰难地抬起红肿、缠绕着无数青痕的手,伸向了许安归的胳膊。

她红肿的食指与拇指扯住许安归的锦袖,给了点力,让许安归的整个左肩都微微下垂,然后整只手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垂了下去!

月卿见季凉已经晕了过去,根本顾不得许安归,连忙上前去扶助凌乐,两人急急奔回清风阁。

那一下看似无力地拉扯,仿佛有阻断决堤江河的力量。

许安归胸臆里那股滔天翻滚、奔腾不息的怒火,在那一瞬间就落入了穷尽汪洋之中,竟再也没有浪花涌现。

哪怕是这样的结果,她依然在阻拦他,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的铮铮铁骨,一点都不输那些将热血洒在战场之上的男儿。

许安归鼻子一酸,仰天让眼前那片朦胧倒回眼眶里,转身追着凌乐去了清风阁。

*

清风阁里,陵乐与月卿两人轻手轻脚地把季凉挪到床上。

她身上的血衣有鲜红色、褐色、以及黄的发黑的颜色相互叠加。

月卿心疼地眼泪直往下掉,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拿着一把剪刀与干净地绢绸,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已经与血水肉皮连在一起的衣物给分开。

那种牵扯的疼,居然又把昏迷的季凉给活生生地痛醒!

但凡碰到伤痛之处,她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颤抖,但是她趴在床上,一声不出。

只是急促地喘着气,企图缓解那种撕肉之痛。

季凉越是不吭声,月卿眼泪流得越多,最后她居然小声地抽泣起来,无法控制手中的力道。

“嘶……月卿,疼……”

季凉低低地□□了一声,月卿立即停住了抽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又开始控制力道,清理季凉背后的伤。

凌乐站在边上,雪白的长袍已经被季凉的鲜血染花。

他的手按住缠在腰上的那把飘渺剑,手指苍白。棱角分明的下颚正在缓缓绷紧,两片薄唇紧紧地收缩在一起。

季凉一声受不住痛的□□一出,那股堵在凌乐胸臆处的怒意终于是随着他一次长长呼吸奔涌而出。

他骤然转身,血衣猎猎,无风自扬,腿已经弯曲蓄力,准备一跃而出。

一道黑影急掠过来,伸手拦住了凌乐的去路。

凌乐大怒,手从腰间一抹,长剑亮出,宛如朝阳之中一道金光,直直刺向许安归!

他怒吼道:“让开!”

许安归心中一横,根本不躲。

“噗呲”一声,凌乐手中的剑没入许安归的肩膀。

月卿听见铁器入肉的蠢钝之声,吓地回头去看,发现凌乐的剑已经没入许安归的肩膀三分,她连忙出声:“凌乐!”

这一声拉扯住了凌乐的手,力道瞬间泻去了九分,还留有一分,一寸一寸递进许安归的肩膀。

许安归颔首,目光湛亮,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份绝不退让的坚持仿佛是他赎罪的方式,眼眸里冷冽而悲怒的光,震慑住了凌乐满腔怒火。

凌乐怒道:“为什么不躲?!”

许安归沉声道:“冷静了吗?如此这般性子,如何才能在许都长活?”

这句话,与那日季凉在暮云峰上与他的话并无二致。

原来,在他们眼里,这也是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许安归见凌乐似乎找回了一点理智,说道,“在这里,杀人从来不需要用剑。被人刺杀而死是最痛快的死法。你这一去,或许可以以一己之力突破皇宫禁卫,杀到东宫之前,绞杀太子。但身后事你不顾了吗?整个许都都知道是安王府收留了你,你是我安王府的人。你去杀了太子,要我与她如何收场!你想找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死,不能拖我们下水!”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凌乐心中的怒火,手脚冰凉。

许安归这话不中听,说得及其市侩,但是事实!

他这么一去或许可以手刃太子,但是要背负这一切后果的人,是许安归与季凉。

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悔恨在凌乐的心中骤然而起。

年少从他拿起飘渺剑的那一刻,他就在心中暗暗地起过誓——执剑的这一双手,定要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他绝不会让爹娘惨死在他眼前的那一幕重演。

这十五年来,三伏三暑,练剑习武从不懈怠。

他总以为,剑之所指的地方必有一条安康大路。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而今身陷许都峥嵘魅离之上,他居然无法用手中长剑替季凉报仇。

心中悔恨更盛,这股悔恨之意无处发泄,他只能朝着许安归咆哮:“难道你能咽下这口怒气?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滥用私刑?还是说,在你眼里,谁为你牺牲都可以!包括她!”

“凌乐,你出去。”季凉微弱声音传来。

凌乐猛地回头:“什么?”

“我让你出去,回房闭门思过。”季凉微微抬起头,看向凌乐。

“你!”凌乐怒急,瞪向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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