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节(1 / 2)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夏夜,可是整个许都,就是在这样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夏夜里彻底变了天。
翌日,早朝之上,邹庆公布了东陵帝病重的消息之后,朝堂之上便有人立即上前请三公主持早朝。
现在太子薨逝,东陵帝病重,朝堂之上只有许安桐一个亲王。他有官品在前面压着,轮不到三公说话。解和与郭怀禀一起告知诸位大臣,不如这国事暂且由清王许安桐监理。
这话一出,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官小的不敢说话,官大的几乎全部被许安桐威胁或者收服,等着站队。
解和提议由三公、朝廷六部、大理寺、御史台主管官员来举手表决。
见众臣无异议,便自己先举手,后面紧跟着郭怀禀也举起了手。
工部尚书李涵马上要与许安桐结亲,这时候自然是六部里面第一个表态的。
刑部侍郎赵文斌代表刑部举手同意。
吏部侍郎宋谏看了一眼郭怀禀,又看了看许安桐,许安桐从南泽归来,述职的时候条理清晰,南境政务处理有条不紊,再加上他曾去之番,算是做过基层官吏,这样的人确实可以暂时监国。再者郭怀禀已经举手同意,宋谏再三思忖也举起了手。
户部尚书郭睿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礼部尚书霄请从礼法角度思考,现在太子薨逝,陛下病重,朝中只有许安桐一个皇子,且许安桐精通政务,理应由他监国。霄请也毫不犹豫地举手表示同意。
现在朝廷三公,只有临太傅不在,没有表态。六部里面有五部都支持许安桐履行监国之权。其中在侍郎、郎中位的东陵帝的人也因为东陵帝病重,不敢说话。
站在朝堂右侧以江狄为首的兵部全部都冷眼看着这一场做给他们看的戏,闷不吭声。在这种压倒性的优势面前,他们说什么都是徒劳。
难不成许安归现在能杀回来,许安桐一决高下?
江狄气不过,许安桐这是乘人之危,夺取帝国政权!可他不能发作,整个兵部都不能说话,因为前线许安归的补给线还握在许安桐的手中。
如果连户部尚书郭睿明都支持许安桐监国的话,他们就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许安归添乱。
就这样,这场早朝,在解和与郭太师的主持下,确定了由许安桐暂时监国,全权处理朝政。
下了早朝,江狄回了兵部官署,石武跟在后面,气愤道:“哪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殿下在外面出生入死,清王在这里渔翁得利?!”
“你声音小点!”江狄回头狠狠地瞪了石武一眼,“眼下朝廷就是这么个局势,安王殿下帅兵在外,朝廷一天之内逢生变故,我们无力回天,你少说两句!”
“怕什么!”石武脑子不转弯,直言道,“大不了打退了乌族,安王殿下帅兵再打回来,夺了这皇位不就行了!”
“你!”江狄一拳砸到石武脸上,怒道,“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石武挨了揍,捂着脸,闷闷不乐。
江狄把石武拉过来,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少给安王殿下惹事!眼下清王是依照国法监国,他有处置任何人的权力。只要安王殿下对这事稍有不满,有起兵的意图,清王殿下就能发敕令,给安王殿下按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到时候,即便是安王殿下有战功,也无法名正言顺!”
石武沉声道:“我就是替安王殿下不平,出生入死卖命的事情都是殿下去干了,清王就是在朝廷里卖卖嘴皮子,就能监国……这……这根本不公平!这不仅我气氛,兵部哪个能想明白?!”
“想不明白也要想明白!”江狄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安王殿下现在在前线,物资紧缺,倚着朝廷调配的物资打乌族呢!若是现在兵部闹事,清王趁机卡了前线物资,那才是真的要安王殿下的命!你忘记当初殿下把我们留在许都,是为何了?”
“殿下怕后方有人作乱……乱了物资补给。”石武道,“我们这样不做声,难道清王就没办法要安王殿下的命了吗?”
“最少在明面上,清王殿下是不敢的动的。”江狄长叹一声,“安王殿下不在,百晓不在,季公子也不在,许都又是现在这个局面,我们需要一个明白人帮我们指后面的路啊……”
“不如写信给安王殿下,让殿下拿个主意吧?”石武问道。
江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
岩州城外乌族已经撤回大营。
百姓自发捐来的物资,已经全部登记在册。百姓送来的粮食想要养岩州城这五万将士,是杯水车薪。
可是他们带来的感恩之心,却是一副最好的强心剂。差点就被乌族打怂的东陵将士们在这几日又重新振奋起来。
许安归睡了两天才悠悠转醒,他一醒,就看见季凉坐在矮桌前看着藏息阁来的信,愁眉不展。
他坐起身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季凉察觉他醒了,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乌族退兵了?”许安归看向帐篷小窗。
“退了。”季凉继续低头看着藏息阁的信。
“师兄来了吗?”许安归又问。
“没有,”季凉说,“藏息阁的消息,说师兄车队距离我们还有三百里。最快也要五天的时间。”
“没来为什么外面那么吵?”许安归站起身,从小窗朝帐篷外面看了一眼,看见许多百姓在军营里。
“百姓听说我们缺少守城物资,以为我们缺粮,就把自己的口粮带来了。”季凉一边说着一边让外面的人来摆膳。
许安归太困了,睡了两日,现在醒了只觉得饿得心发慌,饭菜还没摆好,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问道:“最近许都有什么消息吗?”
季凉听他问许都的事情,便也不瞒着,回道:“今晨飞鸽传书,东宫前夜大火,太子被烧死了。昨日陛下早上又忽发重疾卧病在床。解和与郭怀禀一力推举你兄长监国,六部里面有五部已经同意,只有兵部尚未表态。我若想得不错,江狄的信很快就到岩州了。”
许安归把嘴里的糕点吃完,又在桌边坐下,一言不发地夹着肉,吃着饭。
“寒期起既然已经查到了那块布的由来,太子早死晚死都是死……”季凉若有所思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许安桐监国之后下的第一道命令是让礼部以国葬之礼,厚葬许安泽。他居然会让一个外族血脉顶着许家的名字,进入皇族宗祠。”
许安归沉声回道:“没什么想不明白的,兄长想要监国,就需要赵皇后的支持。太子在朝经营八年,其党羽不止表面上那几个人。他给太子留下.体面,就是给赵皇后留个体面,就是给父皇留体面。许安泽人都死了,不过就是给个名分而已,兄长不会跟一个死人争名分。”
“可这样一来,他要如何收回兵权呢?”季凉想不明白,“朝东门事件,一直是军门与朝廷之间一条裂缝。许安泽死了,这事还没翻案,军门与朝廷之间依然有嫌隙,他依然没有军权。他想要那个皇位坐得稳,不需要军门的支持吗?还有,许景挚在许都什么都没做,几乎是看着许安桐得到了监国之权,他到底在想什么?”
许安归把嘴里的饭吃完,放下手中的碗,平静地看向季凉:“你就那么不喜欢兄长当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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