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事实上,贞贵妃倒并不在意七皇子如何说,原本她受得偏宠时,收养温阳公主,便是希望利用温阳公主的跋扈刁钻替她收拾、打理北宫中不老实的嫔妃和皇子。
这些年,温阳公主也确实替她铲除异己,帮她省了不少事情。
但现在,温阳公主已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如今带着温阳公主这个没有头脑的累赘,只会给她复宠的道路上添堵罢了。
棋子便是棋子,当弃则弃。
贞贵妃松开七皇子,像是哄慰似的,那冰冷的眼神中添了几分温度:“没事,你慢慢说,有母妃在。”
七皇子却并没有得到安抚,只是看起来更惊恐了。贞贵妃不得已,松开了手,看着顾休休道:“若不然,你来安抚他?”
顾休休没想到贞贵妃会这样说,她掩住眸中的疑惑,垂着眸子,却没有拒绝贞贵妃的提议。
皇帝认为,小孩子不会撒谎。
那只要七皇子说出实情,皇帝便会选择相信,并且责罚温阳公主。
温阳公主毕竟是贞贵妃的人,皇帝责罚了温阳公主,对贞贵妃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难不成,贞贵妃是准备弃军保帅,将温阳公主这颗棋子抛之,弃之了?
思忖之间,顾休休走到了七皇子面前,拿着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痕:“你刚刚很勇敢,愿意为了拾回母妃扎得纸鸢,便跳进湖里去寻找……但下次不可以这样做了,湖水很冷,被呛到很难受,若是母妃看到了,会因为心疼你而伤心流泪。”
“你不想看到母妃难过,对不对?”
她并没有一上来就逼迫七皇子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循循诱导着他,提起了他的母妃。
原本毫无反应的七皇子,在听到母妃后,终于有了些动静,唇瓣轻轻张合着,颤声问道:“母妃,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顾休休拥住他,轻声道:“你的母妃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但总有一天,在某一年的尽头,太阳落下后,你会与她再次重逢。”
她的嗓音又轻又柔,让七皇子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他瘦弱的双臂环住她,那张稚嫩的脸上,浮动着受过委屈后却又不得不重新振作的坚强。
顾休休没有催促,只是任由他发泄着委屈和悲伤。终于,等他哭够了,哭累了,他抽泣着,伸手指向温阳公主,用微哑的幼声道:“是她扔了我母妃的纸鸢,她还时常打骂我,欺负我身边的嬷嬷……”
听闻此话,温阳公主如遭雷劈,她还没反应过来,已是传来了皇帝震怒的低吼:“你好大的胆子,如今竟是在北宫中一手遮天,连宫婢都为你扯谎,欺瞒于朕了是吗?”
这话不单是说温阳公主听得,也有几分威慑贞贵妃的意思。
说到底,温阳公主倚仗的人是贞贵妃,若没有贞贵妃背后撑腰,又如何能这般嚣张跋扈,蛮横刁钻。
贞贵妃几乎是在皇帝发怒的下一瞬,便跪了下去:“都怪臣妾管教不严,本是念着温阳父母双亡,心生怜惜,才将她接入宫中想要亲自教养。不想她被家里骄纵惯了,却是屡教不改,如今还学会了扯谎!”
皇帝冷眼看着她:“那依贞贵妃所言,该如何处置温阳?”
这便是试探了,今日温阳公主犯的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幸而七皇子命大被救了回来,才没有酿成大祸,不然便是砍了温阳公主的脑袋也不够解气。
他虽为帝王,却要言行举止,三思而后行。温阳公主到底是父母双亡,又是贞贵妃手底下的人,他处置轻了,不足以服众,处置重了,只怕会引起谢家不满,索性便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贞贵妃。
贞贵妃垂首道:“臣妾以为,该褫夺公主封号,将其谴回陈郡谢氏一族。”
这惩罚对于温阳公主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她失去了公主的封号,便成了平民的身份,回到谢家只会沦落为一个笑柄,被谢家其他女郎们耻笑、贬低。
这些年,她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欺负过谢家的女郎们,贞贵妃一直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将她骄纵到了天上去。
如今要她从云端坠到地上去,那些谢家的女郎们不得将她撕碎扯烂,踏进泥土里,以报复她当年的欺辱?
温阳公主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红着眼眶,慌张无措地磕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父皇饶过我这一次……”
皇帝早就看温阳公主不顺眼了,私底下毫无规矩,行事疯癫,还当众宣扬她爱慕太子,简直是不成体统!
往日也就是看在贞贵妃的面上,才一直没有理会温阳公主的愚蠢行径,谁料温阳公主还变本加厉,这次又险些间接害死了七皇子,怎能不叫人气恼愤怒?
许是看出了皇帝不准备理会她的求饶,温阳公主哭红了眼,跪着爬向元容,用手扯住了他的狐裘:“太子哥哥,你帮帮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求求情……”
第48章 四十八条弹幕
元容站定了, 他眼眸低垂,似是怜悯众生的仙人,高高在上,不染一丝纤尘。
可眉眼间却透着疏离冷淡, 连说出口的话都沾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你和孤有什么情分?”
“是你四处宣扬孤之身世低贱的情分, 还是你倚仗公主身份颠倒黑白, 当众欺孤未婚妻的情分?”
温阳公主愣住了, 她张了张唇瓣, 试图分辨, 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就如元容所言,她于他的情分, 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 自以为是罢了。
她因为想要赶走其他爱慕元容的士族女郎,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更爱元容, 逢人便说他母亲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婢,将他不愿揭开的身世和过往公之于众。
不断撕开他的伤疤, 往上撒盐,供人取乐,便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
她因为不甘心元容迎娶顾休休为太子妃, 便想要从中作梗, 将他的身世告诉顾休休还不够, 更是几次三番颠倒是非,在众人面前找顾休休的麻烦。
她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宁可毁之,损之,这便是她口口声声说的情分。
温阳公主不甘心地仰起头, 任由泪水肆意落下,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你到底喜欢顾休休什么?我比她差在哪里?”
闻言,元容轻笑一声,道:“云泥之别,以何较之?”
那意思便是,顾休休是天上的白云,而温阳公主则是地上的污泥,天壤之别,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如此直白的话语,成了击垮了温阳公主最后一根神经线,她双眸瞪得似是铜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子缓缓软了下去,像是一滩烂泥瘫倒在地。
温阳公主捂着脸痛哭起来,齿间含糊不断喃呢着:“姑母,帮帮我,我不想回谢家……”
她近乎疯癫的模样,更是让皇帝厌烦,他冷声道:“便依着贞贵妃的意思,褫夺温阳公主的封号,即刻逐出北宫,遣回谢府!”
这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当即便有侍卫上前,将温阳公主架了起来,任由她歇斯底里的喊叫,也不过是无畏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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