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绛珠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她挺直了腰板,又道了一句:“殿下若是为了太子妃便随意惩治下人,岂不是让人寒心?”
朱玉听闻这话,气得上前理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冤枉了你们?昨夜娘娘与殿下新婚之夜,你们二人在娘娘更衣之时,擅闯青梧殿,今日又屡次顶撞娘娘,你们眼中可还有太子妃?”
绛珠没想到朱玉会翻旧账,她有些心虚,却还是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不过是照例去青梧殿为殿下燃安神香,并非有意冒犯太子妃。今日更是从未顶撞太子妃,不过是怕太子妃闯进竹林冲撞了殿下,这才好言劝诫。”
“校场内的东宫侍从,都可以为我们作证。你如此倒打一耙,再叫人以为是太子妃容不得我们,才叫你在此颠倒是非,混淆视听。”
朱玉哪里说得过出身北宫,见惯了阴暗腌臜的绛珠。见绛珠这般颠倒黑白,原本是绛珠和绿翡屡次不敬太子妃,她不过是说出实情,却被扣上一顶受太子妃教唆的高帽子,顿时有些急了:“你——”
顾休休拉住朱玉,手掌在朱玉肩上轻拍了两下,以作安抚,她看向校场内沉默不发的东宫侍从们,笑着道:“既然绛珠说了,那本宫自然要成全她,有谁愿意为绛珠作证,都站出来让本宫瞧一瞧。”
这是个表忠心的好时机,有一半的东宫侍从都看起来蠢蠢欲动——绛珠和绿翡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宫婢,在北宫亦是说得上话的红人,到了东宫这些年,也没少给他们好处。
若是能站出来帮绛珠和绿翡作证,让她们留在东宫,她们自是要念他们的情,往后更是少不得他们的好处。
这样想着,已是有人带头站了出来:“奴才能作证,绛珠姑姑和绿翡姑姑没有出言顶撞过太子妃。”
有一人站出来,剩下的人便像是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冒出了头。
仅剩下十余人保持沉默,似是不愿掺和进来,持着中立的态度。
顾休休目的达到,缓缓看向元容,一句话没说,他却早在她拦下朱玉的那一瞬,便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一言未发的元容,反手覆在顾休休的手上,明晰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他嗓音轻飘飘的,似是漫不经心地笑道:“孤便告诉你,你错在何处。”
“你错在居心叵测,不该擅闯青梧殿,错在自以为是,不该顶撞太子妃。错在包藏祸心,不该在东宫拉党结派。”
“不是太子妃容不下你,是孤的眼里容不得脏东西。”
元容说话时,神色轻描淡写,语气不疾不徐,似是秋后晚风拂过,凉丝丝的。
可他每说一个字,都叫绛珠脸色更白一些,她试图辩驳,然而没等她再多说一句话,他便继续道:“你们二人不知恪守本分,毫无悔改之心,仍振振有词。孤看北宫也容不下你们了,那便逐出宫去,不必回母后身边了。”
元容抬起眸来,微冷的视线落在挺身而出,为绛珠和绿翡作证的东宫侍从们身上:“还有你们,即刻收拾东西,离开东宫。”
说罢,他便牵着顾休休朝着校场外走去,似是对他们失去了耐心,再不给绛珠和绿翡分毫辩驳的机会。
直至走出了老远,顾休休抿着唇,倏忽停住了脚步:“对不起……我一入东宫,便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她说得自然不止是今日东宫内的大换血,还有昨日谢瑶放毒蜂蛰人,清早谢瑶又离奇惨死在东宫后殿花圃中。
顾休休很清楚,贞贵妃是冲着她来的,倘若那日在中秋夜宴上,她应下了四皇子的求婚,又或者没有与元容牵扯上,便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接憧而来。
更何况,她方才没有控制住情绪,一时气恼,才会跟个婢女对上阵来。如今大半站队绛珠和绿翡的东宫侍从都被驱逐出东宫,此事要是传到旁人耳中,不知要如何腹诽她了。
大抵是要被扣上一个红颜祸水,蛊惑君心之名。
看着顾休休埋下头去,元容抬起手来,宽厚微凉的手掌轻叩在她后颈,微微一用力,便迫使她扬起了头:“豆儿,你因何愧疚?”
“你是东宫的女主人,他们对你不敬,便是对孤不敬。主便是主,仆便是仆,忤逆叛主之人,莫说是驱逐他们,即便是打杀了去,亦无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他与她说话时,不同于平日的淡漠清冷,总能在嗓音中听出一丝温煦柔和来。
顾休休听得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迷茫道:“她们说,你曾杖毙过一个闯入竹林的东宫侍从,这是真的吗?”
她觉得元容不是这样滥杀无辜的人。
“那人是西燕来的细作,潜伏在东宫多日,被孤捉了个现行。”
元容从未对旁人解释过此事,哪怕是秋水,也都以为那侍从是因为擅闯竹林,打扰了他晨练习武,才被活活杖毙而亡。
他不愿解释,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此事也威慑了一些心思不正的人,免得他在竹林晨练时,总有人上前去打扰。
只是没想到,此事会传到顾休休耳朵里。对于旁人,他没有耐心去解释此事,可对于顾休休,他却不想让她误会自己。
“西燕来的细作?”顾休休倏忽想起了那混在王家女郎献舞者中的西燕刺客,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临近太后诞辰,你查清那王家女郎王雯到底是本人,还是西燕刺客乔装打扮了吗?”
元容道:“查清了,是西燕人假扮的王雯。”
顾休休忍不住问道:“那真正的王雯去了何处?西燕刺客又是如何以假乱真,不被旁人察觉的?”
元容低声解释道:“西燕一向与苗疆交好,苗疆有一蛊术,名为换颜蛊,服用母蛊之人的容貌,会被复刻到服用子蛊之人的身上。”
“不止是容貌,就连体形和身高等外貌特征,都会被复刻。如今王雯还没有死,此蛊需要依靠她体内的母蛊,才能让那西燕人继续维持王雯的容貌体形。”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孤还没有找到王雯。”
顾休休听懂了元容的言外之意,王雯如今定是在西燕刺客同伙的手中,若是此时元容将西燕刺客处决了,便会打草惊蛇,令刺客的同伙对真正的王雯下毒手。
那王雯毕竟是王家族人,王家又是元容的母族。这样算起来,王雯还是元容的表妹,不论关系远近疏亲,也不能明知王雯身陷险境,还不顾她死活处置了西燕刺客。
而且,就算处置了西燕刺客,只要西燕君主还活着一天,那他必定还会找寻其他机会对元容不利。
顾休休思忖片刻,犹豫道:“后天便是太后诞辰,假若当日还没有寻到王雯,西燕刺客又在宴上对你行刺……”
到那时,即便元容早有防备,没有被西燕刺客得逞,西燕刺客被捕,又或者当场服毒身亡后,真正的王雯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也就是说,如果太后诞辰当日还没有寻到王雯,那王雯必死无疑了。
不但如此,西燕刺客若是当众行刺,用的毕竟是王雯的面孔,献舞者又都是皇后挑选的,皇帝必定会借此机会迁怒王家,以此削弱王家势力。
这对于元容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见顾休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元容叩在她后颈的大掌缓缓上移,覆在她柔软乌黑的青丝上轻轻摩挲:“不必忧心,实在寻不到,孤会在那西燕人献舞之前,将其除杀。”
“那王雯……”她轻抿着唇,听见元容道:“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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