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其中有胆子敢来诏狱寻他的,大抵只有顾休休身边最为亲近的朱玉。
元容推开请室的门,对着刘廷尉道:“孤出去一趟。”
刘廷尉看了一眼强撑着精神在写罪己书的靖亲王世子,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请室。
他压低了嗓音:“长卿,你这样做,太得罪靖亲王了。你难道不知,昨夜接连几位大臣惨死,此事已被皇上交由靖亲王调查了吗?”
“靖亲王与永安侯在朝政上一向不合,皇上已是怀疑顾家一族了,才会将此案交给靖亲王。若是处置不当,很可能牵连到顾家……”
元容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刘廷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当街强抢妇女,纵马踏死幼孺,实在该死。”
刘廷尉抿了抿嘴:“那顾家呢?你不为嫂子考虑吗?”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若牵连到顾家,足以说明父皇昏庸无道,忠奸不辨……真是如此,孤便是反了他又能如何?”
这次轮到刘廷尉沉默不发了。
他认识元容快二十年了,极少看见元容这般意气用事,虽不知道方才到底靖亲王世子说了什么激怒了元容,但能让元容下此狠手,想必是怒极了。
元容向来是不争不抢,淡泊名利,显然对那皇位也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可元容甚至愿意为了顾休休造反逼宫,这是刘廷尉怎么也没能想到的。
他抿住唇,低声问道:“待靖亲王世子写完罪己书,该当如何?”
“杀了,便说他写下罪己书后,自觉无颜面对天下百姓,羞愤之下,自尽而亡。”
元容只抛下这一句,便加快了步伐,走出了诏狱。
倒是留下刘廷尉不住摇头叹气——不管怎么‘自尽’,那世子下身的烙伤都在,便是明面上靖亲王看在罪己书的份上不能如何元容,暗地里也绝不会放过元容。
元容走到诏狱外,果真看到了朱玉。
没等他开口询问,朱玉已是急匆匆上前:“殿下,太子妃不知怎么了,晚膳时突然头晕目眩,呕吐不止……”
话没说完,便被元容打断:“找御医了吗?”
“娘娘不肯看御医,说是害怕吃药。奴这是没办法了,这才来请您回去……”
朱玉正准备挤两滴眼泪出来,一抬头才发现,方才还站在原地的元容,已是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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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殿内,顾休休正趴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倒也不是头一次装病了,但却是第一次为了让夫君回家用这装病的招数。光是想一想,便觉得羞愧不已了。
她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本以为还要过上片刻才能将元容骗来,没想到朱玉才去没多久,青梧殿外便有了动静。
顾休休连忙摆好姿势,侧过身去,将被褥拉过头顶,缩在柔软的锦被中,时不时发出两声低咳。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没了声响,那颀长的身影被烛火映在床帐上,而后坐在榻上,压的被褥微微下陷。
她攥着锦被的指尖用了两分力,听到他略显低哑的嗓音:“豆儿,你哪里不舒服?”
第64章 六十四条弹幕
感觉他靠近了过来, 顾休休又咳了两声,断断续续,像是散了线的珠帘。
她缓慢地侧过身去, 双眸微阖, 脸色略显苍白——为了让装病看起来更逼真,她在朱玉走后, 特意往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粉。
“……长卿?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今晚不回来了?”
她放柔了嗓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似的, 睫毛轻颤着,缓缓睁开眼,看向了元容。
逆着烛火,他的侧颜被光影勾勒着, 眉目如画。不知是不是赶回来的急切, 身上透着淡淡的霜意, 鬓间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微凌乱。
他抬手覆在她的额前, 没了以往的从容淡然,嗓音显得有些焦灼:“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为什么不看御医?”
不知为何, 他一开口,只单单两句话,顾休休便红了眼眶。
她眸中沾着泪光, 不愿让他看到, 别过头去, 将脑袋埋得很低。
“怕是午时吃了母后做的糕点,腹中才会不适……”
元容见她不语,以为她是腹痛难忍,站起身来, 正要去喊御医,还未转过身,却被她一把拽住了衣袂。
“我装的,我没有病……”她的嗓音很低,几乎轻不可闻,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顾休休半跪在床榻上,双手从后圈住他的腰身,指尖紧紧叩在一起,似是带着些鼻音:“长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感受到身后的重量,他怔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垂眸看向她:“真的没有病?”
“嗯。”她轻轻点头,小脸埋在他身后,将双臂圈的更紧了一些:“你别走,我知道错了……”
元容任由她抱着,看了她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下次不许装病了。”
顾休休闷头道:“嗯,以后都不装病了。”
不难听出,她有些委屈。
他转过身,还没刚坐回了榻上,她便迎面扑进了他的怀里,仿佛要将自己镶嵌进去,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放手。
“孤没有生你的气。”元容无处安放的双手还顿在空气中,迟疑着,缓缓落在了她的后肩上:“孤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本就是皇帝醉酒后与宫女诞下的产物,皇帝厌恶他,他的亲生母亲也痛恨他。
大抵是因他的存在而感到耻辱,所以才会选在他满岁生辰那日吞金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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