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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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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元容几乎都没怎么进食——他信不过西燕人给他准备的膳食,往日西燕君主就不止一次在他食物里下过药。

而他身边一个侍从都没有带,虽暗地里有暗卫护在左右,明面上却没有人侍候。

西燕国师问起时,他嘴上说着带着人不方便,其实是因为上次到西燕为质那一年,北魏给他随行带去了五十多个仆人伺候,可等他从西燕回去的时候,那些人却死得一干二净,只有他独身一人被送了回去。

西燕君主的占有欲强到变态,对于他身边出现的任何人,都充满了嫉妒之心。

有前车之鉴,索性他便也不带了,总之路上抓紧赶路,六、七天也就能到了。

此时到了自家酒楼里,元容便少了些顾忌,用过晚膳后,又泡在汤池里洗了半个时辰,洗完之后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些。

他连途奔波,虽没有像车夫一般在前赶路,却也是没怎么阖眼好好睡过。本是一身疲惫,可躺到榻上后,又有些睡不着了。

睁开眼,脑子里想的是顾休休。阖上眼,眼前一片黑暗中又显出了顾休休的模样。

元容在榻上辗转反侧,硬生生熬到了半夜三更,却依旧没能睡着。

他止不住想,顾休休此刻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她会不会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而愤怒,顾怀瑾有没有按照约定照顾好她……

不知翻来覆去多久,许是刚有些困倦之意,房外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他倏地坐起身来,随意披上玄色狐裘,踏着木履走了出去。

待元容推开门后,刚刚好撞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谢怀安。

谢怀安正在让人往上搬东西,即便随从们已是尽可能轻手轻脚,却还是不免会发出交迭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响。

他一抬眼,便四目相对,两双漆黑的眸在夜里炯炯发亮。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话音落下,元容挑起眉来,听见谢怀安似笑非笑道:“我被皇上指为使臣,前往西燕国都为西燕君主贺千秋节。”

西燕君主的生辰当日,被称作千秋节,取千秋万载,绵绵不绝之意。

谢怀安微微抬起下颌,示意元容看那些随从们手里搬着的物件:“喏,都是诞辰礼。”

元容勾唇,轻笑一声:“从北魏到西燕国都,需要十日左右。孤比你早出发,昼夜不停才用了五日抵达幽州……”

他昼夜兼程,是为了尽早到达西燕国都,与西燕君主做个了断。他越早到了西燕国都,回北魏的日子便也能越早。

而谢怀安作为北魏使臣,出席西燕,该是慢悠悠在途中颠着,直到临近西燕君主诞辰前的两三日,抵达西燕国都便是了。

倘若说他用了五日赶到幽州,那谢怀安比他走得更晚,却跟他差不多同时到达幽州。

所以,谢怀安这么急着赶路是为了什么?

谢怀安倚在拦腰高的楼梯围栏上,双臂环胸,嘴角的笑意戏谑:“不过是因为我谢家富贵,那拉车的马匹皆是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比西燕人的马驹快些有什么不对?”

“太子殿下……”他挑了挑眉梢,修长的手指在围栏上轻轻叩着:“啧,你不会自恋到……以为我是来追你的吧?”

元容没说话,视线在谢怀安身上静静打量着。谢怀安越是试图解释,便越是说明其中有鬼。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根本就不会让谢怀安到西燕去做什么使臣。

一是因为皇帝不想让谢怀安跟西燕君主有过多的接触,谢怀安作为陈郡谢氏的新任家主,一旦与西燕君主勾结上,那绝不利于北魏皇室的发展和稳定。

二是谢怀安乃北魏的太常,掌宗庙礼仪之官,主管祭祀社稷、宗庙、丧葬等,在北魏的地位崇高,没必要让谢怀安大材小用,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什么是使臣?说白了就是跑腿的。

就算皇帝有意让谢怀安去跑腿,那也要看谢怀安本人愿不愿意才行。倘若不是谢怀安自己要来西燕,便是皇帝也拿谢怀安无可奈何。

所以,谢怀安来西燕的目的是什么?

……勾结西燕君主?

据他所知,先前西燕国师来北魏给太后贺寿,到了洛阳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谢家拜访谢怀安。

谢怀安可是没有留分毫的余地,直接出言婉拒了西燕国师的示好。

元容正看着谢怀安,楼梯口忽然上来一个手中搬着玉观音的随从,那人看到元容后,上楼梯的动作一顿,脚步似是颤了颤,怔愣地站在了原地。

不知停了多久,就连背对着楼梯口没有回头的元容,都察觉到了那一道灼热的目光。

在他回头之前,谢怀安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咳!你在墨迹什么呢?大半夜的,还不快点搬!”

话音落下,像是惊醒了站在楼梯上的随从,以极快的速度埋下头去,低低应了一声,迈着大步从元容身边擦肩而过。

没走出几步远,却被元容叫住:“站住。”

他的嗓音不轻不重,听得谢怀安略有些紧张——作为从小就被当做下一任谢家家主培养的谢怀安,极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大多数是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但此刻,谢怀安却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了两分。

抱着玉观音的随从站住了脚,听见元容淡淡的嗓音:“转过来。”

随从低埋着头,似乎犹豫了一瞬,而后缓慢地转过身子来,朝着元容躬了躬身子:“见过太子殿下。”

随从的嗓音又低又哑,像极了常年吸食旱烟的烟嗓,声线偏粗,与削痩的身形成为鲜明的对比,若是不见人只听声音,还以为来人是个糙汉子。

“抬起头来。”

这言简意赅又让人无法拒绝的命令,让随从双肩紧绷起来。

随从听话的,缓缓从阴影中抬起头,抿着唇,露出那张麦色的脸庞,浓眉大眼,说不上清隽,也说不上难看,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相。

元容挑起眉,朝着随从招了招手:“过来。”

听闻此言,谢怀安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太子殿下,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在这里调戏我的随从吗?”

“我倒不知道,殿下还有这等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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