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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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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儿……”他轻声唤道,嗓音温柔缱绻,仿佛浸过蜜糖般:“我回来了。”

说着,他指着从门口的方向:“那小一是怎么回事?”

顾休休怔了怔:“来送晚膳的。”

总之他一早就看透了她的乔装,起初不愿承认是怕他将她送回去,如今已是到了燕都,她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

他没再继续追问,只是不紧不慢地朝她走了过来:“为何不用膳?”

“你没有回来,我吃不下去。”顾休休映着烛光看向他,忍不住问道:“你见到了西燕君主?”

他微微颔首:“见到了。”顿了一顿,又道:“还是一如既往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紧皱着的眉,已是说明了他刚在皇宫里,经历过了什么难以忍耐的事情。

顾休休知道西燕君主对于元容而言,是一道不可碰触的伤疤,她连忙伸出手去,攥住他的手:“不想了,都过去了……”

刚一碰到他的手,她的话音便顿住了——他的手掌,不似以往那般冰冷苍白的模样,反而泛着红润的颜色,掌心滚烫的灼人。

“你,你的手好烫……”顾休休抬起眸,看着他,眸光中不掩迟疑:“你发烧了吗?”

“不是。”他俯首,缓缓伸手抱住了她,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语气有些急促:“西燕君主……他在殿内燃着的安神香里,添了春合散……”

他说着话,便松开了她,似乎是想要对着她的唇吻下去。在看到她脸上的易容后,又倏忽顿住:“豆儿,我好难受……”

顾休休蹙起眉,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怪异,可这张脸的确是元容的脸,他说话的语气,看着她的神态,就连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都一模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抬手推开他:“……春合散?那谢怀安跟你一起去了皇宫,他也中了春合散吗?”

见顾休休似乎是想出去找谢怀安,他脸色一寒:“谢怀安!谢怀安!在你眼中,他比我还重要吗?”

她被他近乎歇斯底里的语气吓了一跳。

许是见她被骇住了,他神色又松垮下来,轻轻拉住她的手,嗓音温和起来:“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谢怀安也中了春合散,但你不用担心他,他可以自己解决。”

顾休休有些诧异:“元容,你怎么了?”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在极少的时候动了怒,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声嘶力竭过。

“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先出去罢,我一个人静一静……”他松开她的手,坐在了圆凳上,似乎是难受极了,仰着头,呼吸声略显粗重。

顾休休觉得很是别扭,迟疑了许久,还是抿了抿唇:“我能怎么帮你?”

“你先将脸上的易容清理掉……”他像是就在等她这样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这两句话,不管是哪一句,从元容嘴里说出来,都会叫顾休休感到匪夷所思。

他本就不愿她来西燕,能容忍她跟到燕都来,大抵是因为她脸上的易容还算精妙,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她来。

这驿站里到处都是西燕君主的眼线,他却让她卸掉易容,与他在房中就寝?

顾休休垂着眸,晚风从窗户外吹进来,烛火左右摇曳着,跳跃在她的面容上,隐约映出些淡淡的橘红色。

他见她低着头不语,还以为她害羞了,低低笑了一声:“豆儿,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圆房了……”

话音未落,顾休休倏忽抬起头来,视线落在那张熟悉的面庞上,心中的疑惑和郁闷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门被解开。

她走向他,扯了扯嘴,温柔地笑了起来,双手贴附在他的颈上,俯下身子:“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卸掉易容……”

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觉得颈间门一凉。还没反应过来,那凉意已是转变为了锥心之痛,不知是什么东西扎进了他的脖子里,跟随着那根皙白的手指朝着皮肉内深入,而后猛地向后一划。

一道整齐的切口出现在他的颈上,他捂着鲜血直溢的脖颈,从圆凳上向后栽去,双眸瞪得老大,像是铜铃一般,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一顿一顿,好似被掐住脖子的鸡,不时传来两声凉丝丝的倒气声。

顾休休抬起手,用指尖抹去无名指指戒上的血迹,嗓音显得有些冷:“换颜蛊……我猜的对吗?”

颈间门的血越流越快,他感觉四肢无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她一脚踹出去了三米远。

他砰的一声撞在了床脚下,痛得蜷缩起身体,腰弓的像是虾米:“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顾休休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挑了挑眉:“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浑身无力,好似武功尽失?”

没等到他说话,她便好心地解答道:“因为我的指戒上涂了药,毒药,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门,你就会七窍流血,肝肠寸断,死得非常非常痛苦。”

那男人神色有些惊恐,显然没想到顾休休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心肠如此歹毒,而且他明明言行举止毫无破绽,就连一些微小的细节都十分注重。

譬如元容唤她豆儿,譬如元容近日在她面前会自称‘我’,而非‘孤’,还有元容身上的草药味,几乎都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她到底是怎么认出他不是元容的?!

顾休休蹲在了他身旁,托着腮,扯了扯唇:“西燕君主派你来的吧?他想做什么?”

男人死死抿着唇,颈上的伤口不足以让他死,可她若是在暗器上涂抹了毒物,不时便会毒发。

就算他侥幸能活着回去,他没有完成西燕君主交代给他的任务,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而且若是落在西燕君主手里,他定会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现在的死法还有狰狞痛苦千百倍。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将舌头平摊在齿间门,狠狠一咬,干干脆脆地斩断了舌头,混着铁锈味的血,呕了出来。

只听见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叫声,他便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死透了。

顾休休猜测到了他会自尽,但这种自尽的法子,还是看得她头皮发麻——先不说她没怎么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单是那张与元容一模一样的脸,就让她有些发怵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离那地上一摊黏稠的血液与不明的混合物远了些。

屋子里躺着一具尸体,按理来说她应该让秋水进来将尸体处理掉,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走到窗户旁,望着苍穹上挂着的半轮弯月,神色略显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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