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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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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这话,伴随着刺痛,有温热的血,从额上流下,这是来自温瑜的不满和警告。

此前,她就隐隐听说,少女对哥哥温瑾很是在意。

如今,温瑾已死,他便彻底成了少女的逆鳞。

而一个可以熔断空间的言灵修者,只有这一重对哥哥的责任作为小小枷锁,除此之外,毫无顾忌,是真正的可怕。

妹妹温瑜,从来就不是一个被保护的弱者的身份。

身为保护壳的温瑾的死亡,放出来了一条谁也无法控制、善于伪装的凶兽。

“我……”苏净蕊瞬间就有了决断,她选择说实话:“我做这些事,只是想和我的家人团聚。”

“我四岁时,家乡被蚀滞疫风吞噬,我被爹爹扔出,逃过一劫,不小心坠入海中,被凌朗原的爷爷给救了。”

“那时,凌朗原在找一个根本不知道在哪的救命恩人,与我差不多年纪,也是个人族,我又无处可去,凌爷爷便与我商量,让我留在海底扮演凌朗原的恩人,哄一哄他。”

“我没有占鲛人的便宜,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和收容之恩,我便倾尽所有,耐心照顾凌朗原,当做回报。在海底的这些年,我也从未拿过他们额外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顺着凌朗原,哪怕他对我不好,对我可有可无,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对我来说,这本就是交换而已。”

“唯独在疫魔线索这件事上,我会遵循我的本心去做。御兽宗代嫁,本就是顺水推舟,因为当时,我已经开始怀疑,巫家父子劫掠鲛人的目的了。”

“每一次鲛人的失踪,与蚀滞疫风暴动的时间,重合得过于高了。所以,婚宴之上,即使凌朗原后悔了,即使将我的人生都用契约绑定,我也想要完成结亲礼。”

“后来,巫家父子覆灭,我在莲花池底,看到了被折磨的鲛人,结合御兽宗被困的妖兽,我知道,他们身上割裂的纹路,是献祭召唤之术。”

“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温瑾城主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那般聪明,查到了御兽宗,自然也不会遗漏蚀滞疫风的事情。我不敢在他身上动手脚,但我知道,温城主嫉恶如仇,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有罪之人。”

“蚀滞疫风,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处罚手段。我便在几个离去的修者身上落了印记,当他们被蚀滞疫风卷入时,我成功转移到周围,一半进入了疫魔空间。”

疫魔空间中,我便不是需要报答鲛人的苏净蕊,而只是我自己了。我知道了我父母的归处,也知道他们所愿,自然要帮助内城人。”

“如今想去怀玉城,除了我没有去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苏净蕊没有犹豫:“我要报仇。”

“蚀滞疫风让我家破人亡,我不会让背后的人逍遥,纵然是死,也要死在报仇的路上。”

“我知道,万广海是背后的操纵者,他那一番进入莲花楼只是为了降低防备找证据的话哄得了夜不醒,却骗不了我。”

“而温瑾城主不会容忍这样的人继续站着那个位置,怀玉城迟早要与万广海对上。我想杀死他,这便是我来怀玉城的理由。”

她眉眼温柔,即使是说到报仇和杀人时,整个人也像是沐浴了春雨一般柔柔的,如同吟诵着一首小诗,含情脉脉地送上一枚软软的莲角。

温瑜对她,倒是高看了些。

苏净蕊确实聪明,不仅仅是猜透万广海真实的这一番布置,还有她面对妹妹时的抓住最大赢面的决断。

这样的人,在书中,却只是个恶毒女配的位置。

此前御兽宗中,温瑜就觉得不应该,因为同样占据凌朗原注意力的妹妹温瑜,却并没有像沐颜那般,获得她这个未婚妻的敌意。

现在想来,在那个书中故事背后隐藏的逻辑中,苏净蕊已经判断出了御兽宗的不干净,而没有温瑜的阻拦,沐颜获得了雕像和御兽宗的力量,又与万广海分割不清,便成了苏净蕊的敌人。

苏净蕊对付她,不是因为女人的嫉妒,而是单纯的报仇。

“说的是实话,”她开了口,重又带了笑,是属于妹妹的软:“那便一起回怀玉城吧。”

苏净蕊也笑,她微微颔首,弯腰行礼:“是,城主。”

*

不周城暂时封闭,内部调整解决。

老蔡虽不舍四月,但没有犹豫,也回了不周城。

“自家的事,要自家人来解决,我不能跑。”他想得简单清楚。

夏妈妈的手下从她常拿的手帕上取下了一角坠着的佛珠,将它交给了佛子明台。

这是佛修净远的唯一遗物。

夏妈妈已死,没人知道她三百年来留着这佛珠,是因为什么。

明台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道了谢,以真佛之气,给了不周城少病少灾的庇护。

然后,他与温瑜道别,要带着佛珠,回广怀宗,为师父诵经。

掮客王鹏因为没有案底,同样出了不周城。因为在不周城中,他与明台相谈甚欢,如今自言对佛法也有些兴趣,便被明台邀请,同去广怀宗。

温瑜对王鹏多留意了些。

这个人,样貌气质举手投足,其实都很平常。

最初御兽宗中,隔着窥探和留影的法器,她远远瞧见他,也只当是一个普通掮客,顺水推舟,让他成为揭开真实的、微不可见的一环。

可平常的、微不足道的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在这次的蚀滞疫风中,被卷入到不周城的。

从温瑜发现他时,她每一天,都会分一点心思和时间,去观察这个人。

温瑜没有拉他,而看样子,主角意志也没有拉他,谁也没有刻意屏蔽他,可他就是一个不多花心思就很容易被忽视掉的人。

书中,哪怕是背景板路人甲的对话里,也从来没有过这个人的名字。

他彻彻底底的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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