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2)
“没有呀, 我只是用番椒炸了碗牛油, 你不是担心我会辣坏肠胃,以后我用辣油炒菜就不那么辣了。”蜜娘把洗干净的牛骨头沿着锅边滑到锅底,锅里似乎还泛着辣味, 她突然想起阿斯尔做的酸汤鱼, 如果再加两个番椒,滋味肯定更好。
“你有没有买酸菜?”她突然问。
巴虎转身往外走, “买了。”她在阿斯尔家喜欢吃酸鱼酸菜, 他怎么会不买酸菜回来。
新鲜的牛肉只是在牛骨汤里烫熟就很好吃, 熬牛骨的时候蜜娘就在灶房里切牛肉和萝卜,牛骨汤变了色倒萝卜进去,牛肉她切了一盆就罢手了,忙了半天有些累,要是不够吃到时候再切。
天色半昏,牛肉都挂进屋里,剥下来的牛皮泡在染缸里,外面血乎乎的土撒上牛羊马骆驼的粪便,等明年开春了又是一块儿种萝卜的好地。
晚上所有的人围一桌吃饭,桌子中间是咕噜冒泡的牛骨汤,桌上有牛肉有菌子,每人面前是一碟韭花酱。
“开动啊,累了一天了。”一年也就宰牛这一天,能逮着牛肉吃到饱。
其他人吃的兴起,蜜娘有些意兴阑珊,眼睛不住往灶台上凝固的辣牛油瞟,她想了想,起身拿了一家四口带艾吉玛一起吃饭时用的小铁锅,“巴虎,给我舀点牛骨汤起来。”
见其他人顿住,她笑着解释:“我口重,想吃点辣,你们又吃不成,我单独分一锅。”不是嫌弃他们。
巴虎看了看她,拿湿抹布垫着端起大铁锅,小铁锅支到火炉子上,舀了汤和萝卜,伸手问:“是放辣油还是番椒?”
“辣油吧。”不是怕拉肚子,是怕煮的番椒没油炸的味儿正。
两勺微红的牛油一下锅,辣味就出来了。
“阿嚏——”有人背过身打个喷嚏,“我去把门开着。”
汤越咕噜辣味越重,但时间久了慢慢也适应了,巴虎给烫了两盘子牛肉,肉熟了就把小铁锅端放在她面前,大铁锅挪回火炉,招呼道:“我们继续吃。”
“娘,我也想吃一口。”吉雅凑过来小声说,“闻着好香啊。”
蜜娘挟了一片烫熟的牛肉喂他,瞟见巴虎看过来,她说量少没什么事,“不给吃他一直馋着这口,觉都睡不好,是不是?”反正她是。
吉雅点头,抿着嘴嚼肉,只有一点点辣,更有滋味。
“还想吃。”他张嘴。
“最后一块儿。”喂了吉雅又喂凑上来的其其格,说两块儿就两块儿,两个孩子明显还想吃,但也不纠缠。
蜜娘吃着牛肉和萝卜,有了饱意就停了筷子,锅里剩下的牛肉都捞到巴虎碗里,“你尝尝,味儿不错。”
男人刚提筷就皱了眉头,等嚼了两下,眼睛瞪大,“来,换个锅,尝尝辣汤煮出来的牛肉。”
“别换了,又不是没辣牛油。”蜜娘端了碗来,挖了三勺牛油到锅里,巴虎顺手把剩下的牛肉都倒了进去,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阻拦。
锅里煮着牛肉,巴虎离座去切肉,他才刚刚垫了个肚子,离吃饱还早。他切牛肉不像蜜娘一样切的薄,半指厚的牛肉块儿,小儿掌心大,切了一半锅里的肉熟了又坐回去吃。
“都挟着吃,味儿不错。”
希吉尔先捞一筷子,不等嚼烂又捞一筷子到他小舅子碗里,其他人见此也下筷子,一人一筷子,锅里只剩牛骨和煮碎的萝卜了。
“东家,别忙着吃了,先把你切的牛肉倒进来煮。”朝宝喊,见蜜娘端过来他勾身接住,“跟着东家,我们也过上了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
有人问番椒是什么东西,得知就是蜜娘晒在毡顶上的红彤彤的玩意,说:“闻着呛人,吃着还挺香。”
倒是没人讨要种子,一听是西域传来的,就知道买来不便宜。更何况就是有种子他们也未必能种活。
漠北人这么些年来种的最好的菜就是萝卜,虫太多了,一个疏忽,照顾了一两个月的青菜就只剩茎了,时间长了就没人种了。
晚上洗漱后躺在炕上,巴虎喜滋滋道:“等正月阿斯尔一家来了,我就给他们做牛肉辣锅子吃。”
蜜娘好笑,“你是真跟阿斯尔玩的来,什么都想着他。”
“除了你跟孩子,我也没旁人可想。”巴虎想到茂县住的人,不及深思又摇了摇头。
“你明天请扈家父子来家里吃饭,知道番椒能做菜的人应当不多,看他们能不能用上。”
巴虎还真没想到这儿来,“就是一味佐料,应当没什么大用。”但他还是答应了明天去喊人。
……
扈家父子过来的时候已经到饭点了,人还没进门声先透进门窗,“什么好吃的菜?还打哑迷。”见到其其格和吉雅,扈大人从袖中掏出两支紫毫笔,“四岁了吧?能开始拿笔学写字了。”
“还没四岁,快进来坐,这天阴沉的像要下雪,风吹在身上跟没穿衣裳一样。”巴虎站檐下招呼,“饭已经好了,洗个手就能吃了。”
扈家父子闻到风里带的辣味,嗅了嗅问:“这是什么味儿。”家里做摆设的番椒在打蔫后就被仆妇收了下去,两个大爷只知道番椒呛人,什么味都忘了。
等饭吃到半途知道是番椒还斥巴虎大胆,“什么东西都敢吃,也不怕吃出事。”
“老鼠吃过人才吃的,你放心吃,不会要了你的老命。”巴虎阴阳怪气,也把蜜娘的意思透露了,“我家里还有不少番椒籽,留了几十颗明年种,剩下的你都给拿走,看用不用得上。”
扈家父子脸上露了喜意,扈文寅搂住巴虎的肩膀,“师兄啊,你真够意思。”简直是他爹官途上的福星,不过他爹刚升县令没两年,顶多就是在上官眼里留个好印象,得些赏赐,升官是不可能了。
“别谢我,谢你嫂子,种子是她买的,种法也是她琢磨出来的,就连吃也是因为她有孕口重才想吃这玩意。”巴虎不承这份谢。
“是了,是该谢嫂子,之前包谷的事也是嫂子的功劳。”扈文寅转过身冲蜜娘拱手,“我代我父亲谢过阿嫂。”
“机缘巧合罢了。”蜜娘摆手,“你们用得上就好。”
饭后送走扈家父子,巴虎刚洗了锅碗,天上就开始飘雪,雪正大的时候,家里的大门被拍响。
巴虎一开门,扈文寅就招呼人把两个箱子放进来,没说几句话就转身跑了。
“还有十张银票。”蜜娘把匣子里的一叠纸拿出来,一千两,她拿着有些心慌。
倒是巴虎还稳得住,再看箱子里多是女人用的发簪耳坠镯子和胭脂水粉,他只叹:“当官的可真有钱。”犹记得扈家在他小时候还赶不上他现在的家底。
“收着吧,对他家估计就是毛毛雨。”他翻了下箱子里的东西,纳闷道:“就一个番椒罢了,跟花椒八角也没差,一个吃食,值得这么大的手笔?”别回头没达到想要的结果再后悔的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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