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三)参商(1 / 2)
单飞白长久地沉默着。
他发现,他越来越能感知到宁灼寂寞和冷淡的来由了。
在这个操·蛋的时代,在这个繁盛热闹的孤岛,宁灼知道得太多,心又太软,所以他无法让自己活得快乐。
单飞白在沉默中开口,并稳稳切中了问题的要害:“船上到底混进了几个人?”
单飞也在审视单飞白。
他发现,单飞白对负面·事物的接受度非常高。
和他的开朗与没心没肺相对,他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太过乐观,而是对人性人情毫无指望,日子对他来说并无谓好坏,所以他能过得有滋有味。
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让他在乎的?
在好奇中,宁灼平静作答:“闵秋说,至少有7个。”
.......
远航者们并不是亡命徒,只是一批向往新世界的半大孩子,最大的不超过25岁,最小的只有21、2岁。
他们的确做好了死的准备,但这“死”也该是充满着希望的,而不是这样阴湿、龌龊、莫名其妙地死去。
目前,船上的人消失了3个,剩下32人。
目睹了甲板上的矮个子亲手杀人后,她强忍慌张,尾随在他后面,直到亲眼看到他回了自己房间,她也没有离开,静静窥伺了他一夜。
这一夜,他规规矩矩的,再没出来过。
这也就意味着,船上起码还有两个杀手。
这些日子,他们与船上的人混熟、打好了关系,挑在同一天,神鬼不知地下了手。
这样一来,闵秋就不好将自己的所见公之于众了。
第一,她并没有证据。
第二,她只是一个人,没有朋友,而对方人多势众。
闵秋又去查看了通讯设备,不出意料地是“坏掉了,正在维修中”。
她回到房间,对着墙壁,将自己的想法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一是为了给自己整理思路,二是为了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还留在银槌市的妹妹,给她一些参考。
闵秋的好处是性格孤僻,因为她相貌出色,想要和她做朋友的人大有人在,可都被她的冷漠寡言给冷走了。
这样,她至少不会死于亲近的人。
她的坏处也是性格孤僻,想要调查,也无从查起。
她还没有查出眉目,船上的人就闹将了起来。
有人认为,无端失踪的三人是因为深海航行时间太久,罹患了抑郁症,选择了跳海自杀。
可这个猜测很快被否定了。
三个人为什么选在同一天自杀?
而且他们生前虽然关系不错,但并不算特别要好,即使是结伴自杀,也没有挑选彼此的道理。
疑心生暗鬼。
原本气氛和谐的远洋队产生了最要命的东西,在望着彼此时,有无尽的暗涌在彼此的眼底浮动。
有理智派第一时间提出了建议:返航。
他们这支队伍要奔赴的是希望和理想之地。
在路上,他们对彼此产生了猜忌,已经都不是最合格的船员了。
返航银槌市,到了陆地上,至少能保全大部分人,也能更方便地查出凶手。
可偏偏就是有人要让理想者死于最肮脏的猜忌。
决定返航的第三天,他们的净水设施被捣毁了。
存储的几大桶淡水也被人凿穿了桶底,放了个一干二净。
闵旻和其他两名机械师马上动手修复,重新积蓄淡水。然而,巨大且无形的焦虑,已经如同一块积雨的乌云,快速笼罩了整艘船。
船上的确有监控,却安排得很稀疏,存在大量死角。
因为大家在出发前天真地觉得,大家都是自己人。
愿意做这桩必死之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沾着点天真,大多数还没从学校毕业,他们想的是怎么让船更坚固,怎么能够航行得更远,并没有将“抓内鬼”列入行程计划。
他们抓到了三四个在淡水储藏室附近的监控里路过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每个人都指天画地地喊冤,并以极大的抵触情绪应对旁人的质问。
眼看着争执已经不可避免,闵秋冷眼旁观,提出了一项建议:大家坐在一起,每个人都心平气和地说一说自己的来历。
做这事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必然是蓄谋已久。
说得越多,越详细,越容易出纰漏。
可人心复杂,一旦产生波动,再想按捺下来就难了。
大家坐在一起,聊得口干舌燥,心情烦闷,对待提问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任何一句合理的质疑都会成为一场嘴仗的导火·索。
毕竟清白的人只能保证自己是清白的。
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学生,被一名负责后勤的人杠上了,理由是大学生毕业的高中院校早就改名了,大学生还用老校名称呼,显然是功课没做足,在撒谎。
口角很快升级为争吵,争吵又升级为了武斗。
大学生本就情绪紧绷,一时愤怒下,居然防身的改锥公然刺穿了后勤人员的心脏。
大学生由于激情杀人,很快被绑了起来,被拖到了甲板上。
被刺骨的海风一吹,他满腔沸腾的热血很快冻结,头脑也重归清醒。
他冷汗淋漓地跪下来,砰砰地给大家磕头,说自己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求大家相信他。
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大学生在这样鄙弃、嫌恶的目光中渐渐明白,即使回到陆地,等待着他的也只有审判和谴责。
他的远大前程,他的美好理想,全部如同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在极大的恐慌和绝望中,他在被押往下层甲板的路上,挣开两个看守者,跳海自杀。
船上剩下30人。
紧接着,大搜船开始了。
有人觉得,只要把所有人的武器归拢、收缴到一起,风险就能减小不少。
毕竟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为着自己的清白着想,很多人即使百般不愿,也还是任由其他人结伴将自己的住所搜了个底朝天。
从闵秋处搜到的武器有些特殊。
她带来的是一把电锯。
她痛快地交了上去。
还有一把重剑,连着鞘身堂而皇之地靠在墙边。
尝试去搬的人居然没能一口气拿起来。
那人指着重剑,问道:“这是什么啊?”
闵秋答:“辟邪用的。化小人、去五害。”
……听起来像是什么风水物品。
对方打量了一下闵秋的身材,觉得别说她一个女人,这种武器,哪怕是个大老爷们儿用,都不会趁手。
如果这也能算武器,那他们应该没收所有的板凳、柜子和桌子。
于是,这把重剑被留下了。
然而,没收武器一点用都没有。
想要杀人,只要胆大、有心,就能办成。
当夜,年轻大副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是被割喉而死,工具是一个被敲碎了的玻璃杯。
……船上剩余29人。
有人扔在洗衣房的衣服领口被发现有血。
尽管那人狂呼着自己无辜,却还是被打了个半死,囚禁了起来。
所有人都信自己、不信别人时,就是大混乱的开端。
最后,当净水装置再次被捣毁,所有的螺丝钉都随着看守净水装置的人不翼而飞后,所有的人都在极端的不安中,陷入了疯狂。
为了自保,不少人吵嚷着要拿回自己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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