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十八(限)(2 / 2)
心情一时不上不下,我又说不得什么,只好佯咳一声,和他道:「车放停车场,走吧。」
赵宽宜应了声,跟我走一起。
乘电扶梯下停车场时,看他手中提包,我问:「你不是去一个星期,行李就只有这个?」
赵宽宜答:「我在北京有房子,东西都有。」
我才想起来,他几年前就在那里置了屋。
「那房子平常空着,你一去,不是要整理过才好住?」
「用不着,请了长期家政,平日有人会去打扫。」赵宽宜说。
我笑了笑,本来一句对方有他钥匙的话要调侃,但临到嘴边又忍住。刚才和他玩笑,这时又说这样的,怎么都有点酸溜溜的滋味。
他必不会多想,我只有难受,乾脆不要讲。
等坐到车里,我才想起来问他:「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飞机餐再精緻好吃,总不是现做,二次加热感觉便差了一点,赵宽宜对吃算得上挑剔,大约没用几口。
赵宽宜未答覆,只问:「你不累吗?」
我一怔,笑道:「我有什么累的?」
赵宽宜看我,「你昨天才回来,时差已转好?」
我道:「总是还行,我不都能开车出门了。」
赵宽宜似想了想,说:「不如我开?」
我好笑道:「我精神比你想得好,就这一段路,来回两趟都可以。」
赵宽宜未评论,系起安全带才说:「随你吧。」
我笑了笑,发动车子。
假日高速公路不太堵,很快就下了交流道进台北。赵宽宜的住家位信义区,在松仁路的一条巷子里,是有二十四小时保全看顾的大楼社区,环境清幽,对面还有绿草青青的公园。
那边交通往来很便利,外围有百货商场,食衣住行育乐一件都不缺。唯独房价居高不下,但也不算问题,因为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里头的一间。
赵宽宜看中的本来不是那里,是另一条路上刚能交屋的大楼,正巧,他一个住那里的朋友要去上海长住,打算脱手,问到他,因而改了主意。
赵宽宜买下后,花了点工夫装修,他将客餐厅以及厨房打通成一个空间,弄了个中岛,正对阳台的落地窗。
当时我和他未疏远,却也只到过他家中两次,印象里没有太多装饰,都是基本的,一般常见的掛画或盆花摆饰,全没有。
赵宽宜喜欢简单的东西。
坦白说,我很庆幸他搬家时自己仍在美国,不必苦恼贺礼。因往往越简单的东西,越不容易找得好。
而此刻,说了吃饭,我便开车到附近的一家餐厅,是吃中菜,最不麻烦的选择,西餐有时太讲究,而日式料理要重师傅功力,挑得不好便要难吃,何况,赵宽宜对生食不是那么喜欢。
週末夜晚,餐厅里位子必定要满,于是我打了一通电话,解决这个困难。
赵宽宜也曾来这里吃过饭,但他不知我和老闆是旧相识。坐在位子上,他讲:「倒不知你有手段。」
我略扬眉,笑道:「没有你厉害,我听说,你到staybyyannio吃饭从不预约?」
赵宽宜睇我一眼。
「哦?怎么我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
他神情似笑非笑,看得我胸中悸动,不由遐想。
这时上了菜来。
我趁机别开目光,装作渴了拿茶来喝,温烫的茶水入喉,心中许多勾勒才得缓归于无。
这一些,赵宽宜都是一无所知。
我感到惘然,若今日为别人,看对眼,一拍即合,又何须犹豫,气氛总会教彼此生出些些情热。
但赵宽宜不能够,不仅在于我对他,亦有他对我的不同。我心中挣扎,既想要他,又不愿他因那一小段片刻而生情。
一顿饭吃过,时间也晚,我送赵宽宜回去。
车子停在社区大楼前,赵宽宜往我看来,开口:「今天麻烦你了。」
我微微一笑,亦看他,「你我之间不讲客气。」
「说得也是。」赵宽宜转开脸,「再见。」
我低声:「再见。」
赵宽宜便打开了车门,但他似要下车,又一顿,再转头看来。
我奇怪:「怎么了?」
赵宽宜道:「想想,应该还要和你说晚安。」
我愣了一下,不禁笑。
「就这个?好,晚安。」
赵宽宜默然,道:「你似乎不满意。」
我笑得含蓄:「这话是你说的。」
赵宽宜未言一语,但忽然抬手,就勾到我的脖子上。我怔了,抿住嘴,差点要闭上眼,但终究没有,张着眼看他欺近。
他的唇很轻地触过我的脸颊。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明明热切,却是如此近,又如此远。
他往后退了,问我:「这样可好?」
我默缓情绪,扯开嘴角,假意自然地和他调笑:「这样?当然不好,至少得来个法式舌吻是不是?」
赵宽宜不语,微别开目光。
我自知玩笑太过,咳了声,「我说笑的,别当真。」
赵宽宜看来一眼,忽问:「要不要上楼喝茶?」
我愣了一下。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赵宽宜道,将车门关上。
的确没什么不好,我于是开了车,直接停到大楼地下的停车场。
赵宽宜住在七楼,我跟他乘电梯上去。他开门,点亮了灯,眼前未隔有门厅,直接便是空广的客餐厅。
他对我说:「坐一下吧。」
我点头,看他往中岛后去。我左右瞧,走到落地窗前。外头有阳台,角落的地上放了两三个盆栽,我有些意外,拉开门过去看。
盆栽里绿叶横生,朝气勃勃的往上爬了一面的墙围。身后有动静,我回头,见赵宽宜站在落地窗门边。
见他手上端了一杯水,我笑了笑,走过去:「不是说喝茶?怎么只有水?」
「水没有烧热,先喝水吧。」赵宽宜道。
我笑,伸手要拿,他却似没有给的意思。我便再看他,见他一双眼亦是瞅着我。他未说话,将空的手搭到我肩上。
我定定不动,而赵宽宜挨近前,我们之间几无空隙。他的脸微一偏,目光略垂,睫毛密密长长的。
我听见他问了一句,声音很低。
「是不是…太快?」
我未答,但不由自主地抿住唇,才轻吸一口气,未缓过,另一份热气就贴近。赵宽宜的唇慢慢地吮住我的。
舌尖抵进口中,我半闭眼,被动的回应着这份溼润的柔软,胸中似有火灼,不烫,可让心中好容易积蓄的平静终要闹的慌。
原来,吻的滋味可以这样轻,这么的恍恍惚惚。
我不及伸手拥住赵宽宜,他的手已从我的肩落下。我抬起眼,唇已分开,面前那双如墨似灰的眸目清亮,没有一丝尷尬,但也未有迷茫。
我既庆幸又落寞。
赵宽宜把水杯往我递了递,「喝不喝?」
我无声去接,但拿着没有喝。
赵宽宜走开了一步,他站在墙围前,面着外头夜色。风吹涌不停,拂开他梳理整齐的发丝,他毫无在意。
他从衣袋掏出菸,一面道:「进去吧,等水烧热,别说不请你喝茶,喝过再回去。」
我看他点菸,那冉冉烟雾一缕一缕的,不断侵蚀我心中濒临坍倒的意念。我感觉口乾舌燥,几近慌张的将杯中水饮尽。
水是冰凉的,我霎时激灵,但可惜,思路仍未能清明。我低声问他:「假如喝过茶,我也不回去呢?」
赵宽宜转头看来。
我走上前,伸手抽开他嘴边的菸。当他皱起眉,我凑上去亲了他,不是飘忽的吻,是带着近乎决然的激动。
赵宽宜未推开我。
他终是吻得热烈,教我得偿夙愿。
水早已烧热许久。
但我没有工夫去喝茶,何况赵宽宜也未曾泡过那一杯。
房中未点灯,我躺在一张床上,上身衣物将脱未脱,而下身早除个精光。我丝毫未难堪,只管敞开两腿。
赵宽宜支在我身上,衣着再未工整,衬衫开了大半,身体线条若隐若现。他背微弓起,唇贴在我的颈窝,将我射了他一手的体液,用手指抹进我的股间。
我拥住赵宽宜,催促他动作。
赵宽宜往我脖子囓了一口,我低哼,但即刻变了一个调子,身后被进入到很深的地步。
他拉开我的手,直起身,将我牢实按住,挺动腰胯。
在暗夜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我乾脆闭眼,听一声又一声低浅的喘息,不知是他的或我自己的。
我放纵呻吟,沉湎欲望的热河,载浮载沉,任之折磨,分不清是快活或痛苦——但必然是,必然要。
总不是无情,却连快活也要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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