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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五十八(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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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办得盛大,各路人马纷沓而至,冤亲债主不免集中一起。都看赵老面子,今天好像不要计较,好比在政界站敌对的两方,相互看不顺眼的某太太和某女士,以及利益不相掛勾的各家企业领导。在杯斛交错间,是都笑着,好似看彼此都可爱可亲。

父亲也来了。

我事前不知道他会来,可非猜不到。他带了谁一起,亦不用猜。许女士一向和赵家走得勤,当要出席。也没什么,不是第一次。反正在这里的全是装糊涂的好手。况且许女士早和父亲半公开于各个场合。在一些精品展示会上,有司仪甚至是喊她为程太太。

当时我站在一圈人里聊话,望见了,一时不如何。可见父亲陪同许女士周旋,驀地感到厌烦。我向人略一敷衍,兀自走开,到空中花园那里。

那里当然不少人待着谈谈笑笑,一面饮酒,又吞云吐雾。我亦点起菸。

突然地被几个人撞了肩膀。我并不在意。那几人倒停步,身上酒气都浓。其中一人是拉住我,恶人先告状。

「喂!撞到人了。」

我一看,倒是认得。

这是叫赵思均的,赵家的一个小辈,跟我有过公事方面的交集。他说话总彷彿挟枪带棍,笑得怪里怪气,一向跟我话不投机。

我开了口:「哦。」

赵思均眉毛抬了抬,还抓住我,凑上脸:「咦?是你啊——」

那手一伸,横在我肩膀。我手上的菸掉在地上。

他对旁边的朋友讲起来:「喂喂,这是程景诚,你们都知道吧?他啊——他真了不起!有个董事长老爸,还到外面做事——做得可好了——我爸每次就是这种口气。」就向我笑,怪腔怪调,「拿你来励志我,我要荣幸是不是?」

我甩掉他的手,不太耐烦:「走开点!」

他并不愣住,还嘻嘻地笑,又拉住我,「喂!你那个董事长老爸也来了啊,有没有去问爸爸好?那女人是谁啊?总不是你妈——」

我一把推开他。他差点要摔倒,幸亏旁边的人扶了一把。他先愣着,才笑两声,便骂咧着,一面上来跟我推搡。

我本也非打骂不还手的人,况且心里烦,并不太留手劲。他更加恼怒,还扑上来。眼看要大闹了,忽然有人横出一手,把他推开两步。

另还有一个人则拉住了我。我一看,是陈立人。

而隔开赵思均的则是一个女的。也曾见过,是赵婉妮。她暍住赵思均几人:「你们以为在做什么——还要闹!」

赵思均顿一顿,似恨恨地收了拳头。

赵婉妮向我望来。我不作声。陈立人倒看我一眼,松开我的手臂。

他替我开口:「赵总经理,真是抱歉。」

赵婉妮笑道:「陈董事长客气。也没有事,你们还是客人,怎么都是我们不对。」

赵思均在那嚷:「婉妮姊!」

「闭嘴。」赵婉妮沉声,斥责:「你是不是要闹到叔叔伯伯那里?或者让堂叔公都知道?」停了停,大概看赵思均僵着脸了,便向周围的人一笑,「没什么事的,全是误会——」

大家当然是明白人——即散了。谈笑又起,彷彿不曾见到刚才情况。赵婉妮向我和陈立人笑一笑,就赶了赵思均那几人走开。

我仍旧沉默。陈立人看了来,他皱起眉。

「怎么回事?」

我扯一扯领带,低道:「没什么。」

陈立人盯着我,说:「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容易受挑衅的人。」

我呵一声,回道:「我怎么不是了。」

陈立人彷彿一噎,脸色略不好。他看着我,过一下子似叹了气:「我也不多问你那些什么。不过,倒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事前一点没有听你提过。」

我顿一顿,不知怎么讲。

陈立人又说:「你跟赵宽宜一起来吗?」

我不答腔,只略一点头。

陈立人微皱眉,低声讲:「其实我也看到了你们一起进来。坦白说,来这里的都是为了向赵老祝贺,老人家客套功夫深,也不一定谁的面子都卖。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能够到他面前聊上两句。」

我扯开嘴角:「那也是因为赵宽宜的缘故。」

陈立人便说:「所以你更要注意。」大概看我奇怪,一顿才道:「你也清楚吧?赵家里头多的是对他看不过去。因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刚才那些人是故意针对你,也要衝着他。」

我感到不解,道:「假如闹出什么来,那也是我,关他什么事?」

陈立人一默,便压低音量:「有传闻,可能要由他接管联天。」

我一愣,才说:「我并不知道。」

陈立人道:「有的人不这么想。况且,你跟他近来走很近。他进去后,是要一个近靠的可以相信的人手。」看向我,「假如你之前不曾和我澄清,我也要疑心你准备帮忙他。」

我万万是没想过,也不会去的。我只道:「我当然——总是不可能。」

陈立人拍了拍我的肩,彷彿理解。

后面便不讲这个了。有对都认识的夫妻来跟我和陈立人攀谈。

我先还陪着,后来去拿酒,逕自地喝。一杯又一杯,酒香扑鼻,湮盖掉情绪里那些无缘无故的负累。说什么笑什么,似轻飘飘,彷彿不知所谓,可脑筋又很清楚自己在做着什么。是醉都不能够。

我并不注意过去了多久时间。

突然地宴会厅中的灯光调暗了,乐队奏出熟悉的生日曲。推出了插上蜡烛的三层生日蛋糕,还有香檳塔。在掌声及唱和的伴随下,赵老被簇拥到最中间的位置,老太太在一边,接着赵小姐及……反正都是赵家的人。

两老联手开了香檳——啵地!汽泡一冲而出。在场的人脸上都掛起笑。看那晶亮的香檳塔逐渐透出金黄光泽,后寿星许愿,吹蜡烛。灯又亮了,亦不催促切蛋糕,先听一段感性的致词。

我手里擎一杯酒,站在那扇连通花园的敞开的门旁,遥望着,彷彿并不置身在这里。又见鼓掌起来,掌声阵阵如雷,要震得我恍惚。当望见正走来的赵宽宜,一时更出了神。

赵宽宜站定了,先皱了一下眉,彷彿望向我手中的酒杯,说:「喝了几杯?」

我呵呵一笑,「怎么可能数啊?」

赵宽宜伸手来,逕自把我的酒杯拿走。不等我抗议,他倒一口喝完了,把酒杯随意往旁边放花的台子上搁了。

我哭笑不得,「喂!」

赵宽宜睇来,淡道:「你今天喝够了,看你的脸已经红得不行。」

闻言,我摸了一把脸,笑了笑,「难怪,一直就觉得热——不过也就是红而已,也不醉。」

「反正我们先走吧。」赵宽宜只说。

我笑了笑,还靠在门框上,脸向前头略扬了扬,讲:「那里怎么办?你可以走?」

「怎么不行?」赵宽宜道,一面要托着我的手臂,「能不能走?」

我避开他的手,笑道:「怎么不能走?」

赵宽宜静了一下,看看我又道:「你能吗?」

我呵了声,可不答他,逕自就迈开脚。一走才感到晕,尤其满厅刺亮的水晶灯光要晃得我眼花。我扶住墙,赵宽宜的手已经托住了我一侧的手臂。这次我不避掉。也没有办法,真是喝多了。

我不曾开口,赵宽宜也没有。有些人见到,他便讲我喝醉,顺路送我。我并不去看旁人是什么神色,管不了了。

搭乘电梯下去时,因还有别的人,同样都不说话。走出酒店大厅,司机已经将车子开来了,正在等着。

我坐上车,赵宽宜随后也是。车子慢慢开动,我别过头,面向窗,一语不发。忽闻来电铃声,是他的。

我听他接了起来,便闭上眼。

这一闭起来,竟恍恍惚惚地睡过去了,直到被摇醒。我张开眼,愣愣地望赵宽宜,感觉到车子似乎已经停下了。

「到了。」赵宽宜讲,逕自推开车门下去。

我看了看周围,是在停车场里。我用手抹一下脸,向司机说谢,连忙下车。打盹一小会儿,精神是回来一些,整个人都感觉清楚起来。

我向前望,赵宽宜走得很前面了,不曾回头。

进家里后,我关好了门,先开口。

「下次这样子的场合,就不要问我去了。」

赵宽宜脱着大衣,似一顿,向我看过来。他淡道:「也对,假如你都像是今天一样不情愿,确实不要去比较好。」

我耐烦解释:「我怎么不情愿?不然之前要说好?我是说下次。」

赵宽宜一隻手臂仍掛着大衣,静着一下道:「你当然一直是——不讲这次,之前很多次,只要是跟外公外婆见面,你总有托词,你觉得我听不出来?」

我一愣,胸中一时情绪各种。是总是坏的。我维持平静地讲:「既然你听出来了,何必总问我?」

赵宽宜道:「现在是我的不应该了?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顿了一下,突然记起上次在车里他说的那些。可糟透的情绪在驱使着我的脑子,驱使着我的说话,将心中那点不过意湮灭了。

我略扬了声音:「那就不管我的为难?到那种场合去——我并不很容易,当然都是你家里的人,可是和平常应酬没有两样的!况且以后又更私人的聚会,我又去吗?假如换成是你,你能怎么决定?你不为难?不要总逼我。」

赵宽宜看着我,说:「我并不两面标准。」

我并不信他,「到时谁知道。」

赵宽宜口气冷淡:「你开过口吗?这么久了,我见过谁了?」

我一顿,被堵得只有哑口无言。因他说得对。但是我的苦衷,他应有明白不是吗?我兀自纠葛,反而冷静一些。是也有我的不对。

我急切地道:「我……是我说不好,但是我只是没有准备好!」

赵宽宜呵了声,看来,「这种话——你的意思就是一直没有准备好要在一起了,是不是?」

我愣住,随即反驳:「当然不是!」

赵宽宜并不说话,转开身,只向着房间进去。我便站在原地,看房门关上,一句话也不说。

我在阳台抽了一阵子的菸,才后知后觉浑身的酒臭。好在另一套卫浴在房间外。洗好澡,已经过了凌晨。

这之间,我曾打算进房间,可站到门前,又莫名退却了。我还想不好怎么解释。想想,那样子的话,赵宽宜听了当然不高兴,

那时房间里不是静悄悄的。他似乎在说电话。是用英文。隔着门板,听不太清楚在说了些什么,以及可能和谁说。

我之后就一直待在我的这间书房。我只套浴袍坐在桌前,开了电脑。可对着萤幕发呆,隐约听见外面似有动静,才回了神。

我又点起菸抽,直到注意时间不早了。

终究去开了房门,可很意外,里面灯仍旧亮着。赵宽宜并不曾睡,他坐卧床上,也是洗过澡,头发略盖住他一点目光。他拿着手机,大概一直在看。我进来后,他便放下来。

他拉过被子躺下来,并不看我,只道:「睡了。」

我含糊地一应,先关了顶灯。走到床的另一侧,我坐下,要关上床头灯时,忽然又想起那次在车上的谈话。

我还是把灯关了,然后上床。可一丝睡意都无,平躺着,一直想不停。旁边的赵宽宜是背对我,当然一言不发,只有微沉的吐息声。

我知道他并未睡去。

我开了口:「我总也想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不然不会去。你总问我,我当然很高兴。可是在你家里的人面前,尤其你的外公外婆,我总不能自在,好像他们随时要看穿,要怪我把你带坏,又好像周围的人都在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会想,会不会有谁看出了什么?我并不是怕,是这样的关係本来也不是光明正大,波折要更多……有些情况也不能避免。不知道你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可能你不会的,你说得对,我并不向你开口到我爸或者我妈的面前。」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并不感到轻松。赵宽宜依旧不言语。我兀自七上八下着,直到紧张都不紧张了。

赵宽宜这时才说了话:「谁跟谁在一起不是这样子的?就算是我们这种的关係。假如都要在意别人怎么想,根本不能够在一起。即使面对的是家人也一样,他们也并不一定这么想。况且,我也不过是想要他们多和你接触,不管之后怎么样。或者,你觉得这样就是在逼你?反正不管如何,你也总该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自己意见的人。」

我并不曾想到要听见了他这样的剖白。我不禁怔了,情绪在胸中涌动,是又甜又酸,但不以为苦。

他续道:「我理解你的为难,可是不应该鑽牛角尖。」

我仍不说话。因他说的都是对的,我的通病,我自己很清楚。确实也是时常要太鑽牛角尖。

「你说得对——」我叹气道:「这次是我的不对。」

赵宽宜静默不言,不过他翻过身来。黑暗中,我知道他是向着我看。我亦转过头,望着一双依稀的眉目。

他说:「当然是你的不对。」

我不由得笑了。他还静着,彷彿一直都在看着我。好一下子,他伸出手来,把我揽了过去,一面说:「都是烟味。」

我寻向他的唇,跟他接吻。他的一隻手滑进了我的浴袍内,指尖所探之处都是烫的,很快燄燄地烧起来。

当然是不睡觉了。不应白费週末夜,性爱于这种时刻是更值得琢磨。

我埋首在赵宽宜两腿间,手握住他那半勃起的性器,凑上唇舌,从根部开始舔至前端,稍含住,用着舌头弄着。那东西在我嘴里更硬实起来。我把嘴里的东西又吐出来,还捂又舔,弄得整根性器湿湿滑滑的,再含住了,往深处卖力地弄。

彷彿听赵宽宜低喘了气。他的一隻手摸在我的脖子后,指头拨过我的发稍,向上将整面的手掌压在我的脑后。并不用力,只在那搓揉着。

我稍抬眼,未再亮灯,望不明他的神色。可我知道他在看。我因此而整个的从心底在振动着。当他把我拉起来,我迫不及待和他对着嘴亲吻。

他的手指在我身后扩张。我把一手揽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扶住他的性器坐下。他配合着我,一次比一次进得深。

我忍不了呻吟。所有的声音都被他逐一吻去。他摸住我腿间早就抬头的东西。前后夹击,那热浪迎来,席捲着全身的每一处,灼了彼此仍不管不顾。

我们同时射精。我还抱住他不能动。他的背都是汗,我亦是,可谁都不嫌弃,只一遍遍地接吻,交融彼此同样湿糊了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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