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每个人都在寻求内心的平静(2 / 2)
白兔承受了贺以正的因果报应,他没脸见她,也以为她的保持距离是因为恨他,直到他发现她每天半夜到他家门口蹲着却不敢按门铃、直到她问他,她身上是否还有别人的味道,他才明白她躲避他是因为害怕自己身上的味道会令他厌恶。至此,贺以正终于意识到那些他曾经自以为不凡的特质、他曾经用来挑拣女人的敏锐嗅觉,如今面对被性侵的爱人,终不过如敝屣一般,也因此,当他最终失去了他的嗅味觉,作为犯错的惩罚,他欣然接受;作为换取幸福的代价,他甚至觉得感恩。
另外我特别想提的是悲剧人物朱芷欣。或许我着墨不多,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出来,朱芷欣是个集矛盾于一身、终其一生都在与自我拉扯的人。她母亲掌控慾强、动輒情绪勒索,时常对她冷嘲热讽挑三拣四,她不喜欢母亲对待她的方式,却打从心底认同母亲的价值观(对于高中生拥有智慧型手机不以为然、认为女孩子应该庄重矜持)、不自觉的复製母亲的行为模式(对唐小可,以「为你好」之名行控制之实),并努力活成母亲理想的模样(温柔端庄自恃保守)。
她最大的矛盾源自于她对唐小可的爱恋。姑且不论唐小可本人完全悖离她所认同的形象,喜欢同性,对保守的母亲和她自己来说无疑都是错误的,然而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这样的情感,于是她更加压抑自己、更加迎合母亲,母亲要她出国她就出国……然后在她出国留学期间,唐小可自杀了。她理所当然地把唐小可的自杀归因于贺以正的始乱终弃,带着强大的怨恨回国、应徵总经理秘书的职缺、处心积虑的製造、等待报仇的时机。
但她最恨的其实是无法守护爱人的自己,与其说她是为唐小可復仇,不如说她因为太过自责而必须将仇恨转移到贺以正身上才能活得下去(因为自责而转移仇恨这点也适用在白兔被性侵后迁怒贺以正的袁幼仪身上,但她不是主要角色我就不多说了),她在寻求内心的平静,因此在梦里,唐小可最后对她说的话,不是「不要为我难过」,而是「放过你自己」。
然而为时已晚,她的復仇已然将她带往另一个不平静的轮回——事实就是,復仇势必会製造出另一个新的遗憾。朱芷欣其实从来都不想伤害白兔,白兔的真诚相待更让她差点动了心,朱芷欣内心的矛盾与纠结,在復仇之路上不断被放大、被强化,也因此当她在得知白兔被性侵之后,怀着满心的罪恶,选择亲手结束罪恶的一切,包括她自己,这是她最后所能想到放过自己、回归平静的办法。
其实贺以正同样也一直在寻求内心的平静,这在故事中应该蛮容易看出来,我只想说,若不是最后他和白兔说开了、确认了关係,我想,他大概会敞开双臂欣然迎接朱芷欣给他的那一枪吧。
最后,贺以正挨的那颗子弹某种角度来说其实拯救了他和白兔的关係。经歷性侵之后的白兔性格变得自卑、尖锐,她非常在意贺以正是不是真心爱这样的她,她希望答案是肯定的,但她又非常害怕事实不是如此,一旦带着既定立场,很多无心的话语都会被扭曲或放大,好比贺以正的那句「这是我应该做的」。这句让白兔崩溃的话,我自己在写的时候确实是让贺以正带着一点赎罪的心态说出来,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白兔的爱也没错,只是此时的白兔忽然感情洁癖上身,不能容许他的爱里有一点点的不纯粹,而因为两人的争执,朱芷欣毫不犹豫地向贺以正开了枪,看见贺以正受伤的白兔,立场对调后才明白,不管你要说那是心疼或自责或罪恶感什么都好,那些感受全都是源自于爱。当多年后,贺以正用白兔当年鑽牛角尖的话语调侃她的时候,白兔一句「不要再取笑我了」,宣告着受过伤的两人都已经释怀,他们在一起不为别的,只因为爱着彼此。
好,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开了这个坑所以我这两年才过得那么不平静?让角色们找到各自的归处是我两年来一直放在心里的目标,虽然经歷了惊滔骇浪、虽然对不起了很多人,总算是把贺以正和白兔给成功凑成对了,原本希望完结之后可以休息一阵子,但我发现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为了寻求内心的平静,除了唐小可番外已经完成,后面预计会再补上杨翎的番外,以及贺以正和白兔的一点日常,非常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再次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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