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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2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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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钱阿姥又摆了祭品在院中还愿。阿囡一活泛,就拘不住她了,偷偷跑出去溜了一圈,想去找周小女娘玩耍。

周家一间裁缝铺,后头虽有厢房,可架不住人多,每房人都同布料剪子针线睡在一块,进进出出的,总有些腌臜。

岑开致是近邻,知道底细,总是另买了布请给赵婶子做衣裳。长此以往,周家人看岑开致总是不喜,从也没来食肆光顾过,倒是周家小女娘来吃了好几回白食,他们也不管束。

阿囡虽玩性大,但岑开致和钱阿姥平日管束也严,她不敢贸贸然进去,只踮着脚在门口张望。

忽然,眼前蹲下一张皮肉贴骨的脸,瘦得太过了些。

阿囡瑟缩着后退,就见冯氏鼓着眼,眼中满是血丝,道:“阿囡,你身子好了?”

阿囡点点头,又朝她身后看了一眼,道:“阿娣呢?”

冯氏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竭力笑起来,唇却因为太过干涩而黏着牙肉,笑容古怪,好似在龇牙咧嘴的哭,道:“阿娣到好人家享福去了。”

阿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听冯氏身后有人叫骂。

“闲出藓的玩意,还有功夫嚼舌根!该连你一块卖掉!倒了八辈子霉娶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玩意。”

阿囡吓得转身就跑,一路跑过幽深阴冷的弄堂,直直扑进岑开致温暖柔软的怀里。

“怎么了?”

阿囡抬眼看她,原本单纯澄澈的眼眸中头一次有了复杂的意蕴。

药渣救了阿娣的命,却又救不了她的命。

大房娶媳,竟要三房卖女,这着实叫人不耻。周家瞒了又瞒,可阿娣一个小女娘不见了踪迹,总有人问。

起先周家人竟说她死了,后来还是阿囡嚷嚷出来,怒骂周家老婆子,“你才死了!阿娣才没死!”

她那时正在乔阿姐的铺子里玩耍,乔阿姐急忙将她和乔小郎推到后边去,似笑非笑的挡住周老婆子,“童言无忌,计较起来,不好看的不知谁呢?”

周老婆子骂骂咧咧的要往里闯,就见乔阿姐伸出手指往旁边戳了戳。那老婆子虎着脸顺势一看,就见两匹马儿,黑的,黄的,正往弄堂后的河埠头去。

马儿走过,露出两个穿着官衣的郎君。

“那些个待阿囡可比叔伯还要亲,你日日瞧着,不必我说,人家食肆手艺好,不是个没倚仗的。”

周老婆子咬牙暗恨,低骂道:“私娼寮子!”

随风刮过耳,江星阔似乎听到一句不中听的,转首只见个老婆子匆匆往裁缝铺里去了,不由得皱眉。

“怎得了?又拧着眉。”岑开致问。

午后她饱睡一觉,眼眸都是水盈盈的,笑着望过来的时候,真是什么脾气都没了。

逢年过节虽热闹,但人一挤到一处去,就容易生乱子。不过这几日死的伤的都是小案,秦寺正带着手下两个寺丞就能处理了,江星阔这几日忙碌,因为明法科即将开考。

江星阔虽不参与出题,却被陈寺卿塞了一个整肃考场,无令侥幸的的差使,也是头疼。

泉九越发觉得走运,盼着考试那日江星阔能多来走一走,逛一逛,吓得其他考生胆战心惊,那他岂不是一步登天!?

这傻子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正美着,被江星阔一头按在桌上。

“大人,大人,大人,轻点轻点轻点,磕笨了!要磕傻了!岑娘子救命!”他终于拜对了佛,得以解救。

泉九是真心要考个功名出来,明法科虽被文官清流所不齿,但也是一条阶梯。想当年重置明法科还是陈寺卿提出来的,不抓紧这个机会,空蹉跎年华!

公孙三娘拉了半扇屏风挡住他们,泉九自在几分,不然总觉得食客在窥视窃笑,也趁机向江星阔请教。

江星阔既是上司,又有些家底,每每他做东,泉九都要做个狠宰一刀的手势。

冬末春初时候,街市上的香菇冬笋尚美,又有嫩韭冒头。岑开致买了好些,细细剁了与虾茸一道做馅包馄饨,每日一碗碗的端出去,走得飞快。

心想着也叫这几人尝一尝初春滋味,可做成馄饨却不相宜,想了一想,就用猪网油裹了馅油炸,酥脆薄壳可比寻常炸角好吃太多,一口下去,虾肉鲜弹,各色山野湖海风味掉落舌尖,应接不暇。

泉九苦读书多时,想不到万般无用,只是词穷的连连道:“好吃,好吃!”

这菜本是岑开致随性之作,端出去一阵飘香,却勾得几桌食客都想要,可猪网油却是没了。

“对不住,后厨没了。”公孙三娘道。

艳羡的目光被屏风隔绝,“你同岑娘子说,再来个同他们一般的锅子就好,不要忙了,够了。”江星阔见那鱼泡鱼籽锅卖得好,想来厨下是有备着的。

不多时,公孙三娘端了一锅出来,但这陶锅却比其他桌要大一些。

“娘子又加了些琵琶鱼的鱼肝,你们尝尝,可好吃了,就好像肉豆腐一样。这个煨上一会子更入味。”

岑开致只有给自家人做才会放鱼肝,娇柔软嫩,比蛋羹还细滑。

“可滋补吗?”江星阔捏着筷子问。

公孙三娘挠头,“这,这补什么?”

“听说肝补眼,我要多吃些。”泉九勺了一大口,吃得眯眼。

第32章 野菜和闷倒牛

一场春风自暖洋而来, 彻底将冬的余韵驱逐殆尽。岑开致带阿囡去踏青,人家眼中是‘桃花薰日红浓淡,柳叶迷烟翠浅深’,在她眼里却是‘蒌蒿满地芦芽短, 春在溪头荠菜花’。

岑开致去时背了一篓果子糕点, 回时带了一篓浓淡不一的绿, 马兰头、野葱、水芹、荠菜, 还有一小把臭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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