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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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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德并不为这空灵的声音而心神动摇,反而神色略带些急促,却强忍镇定地开口,“国师之前说不可饮用生水,需得煮沸之后才可,只是恕在下愚鲁,不知其中缘由,国师可否告知个中道理?”

说完,他又慌忙补上一句,“若是不便告知,那便算了,是在下冒犯了。”

听着林太医如此真诚的语气,从车窗看了一眼他恭敬站在原地,神色谦逊的模样,姜虞有些不好意思,还有点无措。

毕竟不喝生水是现代人的共识了,大家也知道生水里会有寄生虫或者看不见的细菌,容易生病。

可是古代人是不太会特意将水烧开喝的,毕竟这样一来比较麻烦,而且柴火不够,许多山林都不允许随意砍伐,他们不会浪费珍贵的柴火只为了烧热水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若是能让人知道喝生水对人不好,有条件的尽量把水烧开了喝,那也是一件好事了,说不定就能救上几个人。

见姜虞在马车内沉默不语,林德还以为是自己贸然前来询问冒犯了对方,心下还有些惴惴不安。

殊不知,马车里正在组织措辞的姜虞终于在对方忍不住开口道歉之前,轻声回复。

“并无不便,不过是这些水之中,其实藏着肉眼难以察觉到的虫,若是体质虚弱之人,那虫便会趁虚而入,人或许因此便生了伤寒或是痢疾。”

因为实在是不好解释细菌到底是什么,毕竟她自己也不是学生物的,也不太能解释清楚,只能粗暴地将之归类于“虫”这样的东西。

但即便是这样,也已经听得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正埋锅造饭的士兵看着水勺里分明清澈的河水,实在是很难想象其中居然还游着自己根本看不见的虫子,若是真的喝下,那虫岂不是要在自己的肚子里钻来钻去?

他舀水的动作一下子都停住了,甚至还有些不适,便停在那里竖着耳朵听着国师接下来的说法。

姜虞再次开口,“不过不必太过担忧,只需将水烧开至沸腾,足够的温度便能杀尽其中的虫,令其消失。”

当然,她也知道细菌被高温杀菌之后其实没有消失,只是失活,不会再造成影响而已,但是她这回毕竟是用虫来比喻,总不能说杀死之后虫的尸体还留在水里吧。

果然,听得这话之后,周围的人也暗暗放下心来,不再那么提心吊胆,林德神色也是一脸奇异,暗自记下然后便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问道。

“在下年轻时在南方做过游医,曾见过农人无由腹痛痢疾,查不出病因,如此蛊痢,不知是否也是因食用了生水?3”

马车里的姜虞有些懵,我真的不是医生啊,我也不知道你说的这种到底是什么病啊!

不过幸好林太医又说了几句话,“此地中人也多患水肿,腹大四肢细,腹坚如石,民间多唤之为大肚病。”

两人说话间,周围的医师士兵都很想近前来仔细听听,却不敢造次,只能放轻手脚,悄悄听着。

听得这话,一些从小长在京城里的士兵官吏还显得有些惊异,毕竟他们还从未听闻过这样神奇的病状。

倒是几位出身偏远的小吏和一些见多识广的医师暗暗点了点头,他们确实也见过这样的病人。

听得林德补充的话,姜虞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是她知道的病。

“蛊痢?此病与蛊倒是没什么干系。”

“此病应名血吸虫病,与之前所说生水中的虫并非一类,不过确实也是因人沾染触碰了那些含有虫卵的污水,才致血吸虫在体内寄生,虫卵堆积体内才显得如此腹胀如鼓。”

这话甚至比刚刚说的那几句话还来得吓人,一些联想能力强的人都被自己脑子里的画面惊得不寒而栗。

林德同样也是惊异,这病竟非巫蛊之类的缘由才致,而是水中那些看不见的虫造成的,果真奇异,听得国师说得如此笃定,他甚至都想立马去找人验证这一说法了。

不过不等他开口,便听得姜虞突然开口,伸出纤纤细手掀开帘帐,指着某个方向,“韩统领,那处可是有什么动静?”

其实也在悄悄听着的韩楚清有些微窘羞,肃了肃神色便带了人去了指着的那个方向。

马车里的姜虞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转移了话题,关于血吸虫病她还是小时候看过科普纪录片,对那样的病人实在是印象深刻,但是再多的她真的不知道了,再问就要露馅了。

作者有话说:

1出自隋朝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疫疠病诸候》

2出自明朝医家吴又可的《温疫论》

《温疫论》是我国医学文献中论述急性传染病的一部划时代著作,仍可用来指导临床,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与现实意义。

3关于血吸虫病,古代对此其实没有正确的认知,连名称都没有统一,有各种称呼,比如蛊胀、蛊毒、膨胀、蛊痢、石水、水毒等等,并不知道其明确的成因,这种病例还是近代医生在病人体内发现了成虫,才正式确认。

第17章

果然,韩楚清带着几名手下一靠近那个方位,便见得那边的草丛一晃,两道黑影瞬间跑开。

然而那两人没跑多远,很快就被按倒在地,其中一个瘦小些的还是狄罗手脚灵活逮住的。

韩楚清看着狄罗坐在其中一人的背上,十分利落地将对方的双手背缚,完全不在意对方恶狠狠目光的淡定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

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子,跑得挺快啊,不错。”

狄罗现在已经算是他的徒弟了,而他们家的家训一向都是很严格的,完全不会因为对方年纪还小就多加宽容,因此,虽然只随他学习了一段时间,但是韩楚清觉得他能力足够,便也带着他一同前去青州。

现在也是,他对狄罗这种胆子极大,遇上什么事都敢第一个冲上前的行为并不阻止,反而多加赞扬。

毕竟狼可不是养在羊圈里的,他得扑杀,得争,才能活下来,不然的话,他就不是狼了。

将二人捆到马车旁,护卫开始审问起他们二人的来历。

眼前狼狈不堪,脸上还有脏污,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旧的两人,虽然看不出具体容貌,但是从身量上看明显还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

其中一人跪在地上低着头沉默着,并不开口,另一人见这么多兵卒围着他们俩,便暗道今日真是运气不好,碰上硬点子了。

他眼珠一转,下一秒便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哭嚎起来,叫得跟杀猪一样,十分凄厉,“各位军爷,我俩是家乡遭了瘟疫逃难来的,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啊,见您这边生了火,想求您施舍点吃的,我底下还有个三岁的弟弟,两天没吃东西,就快饿死了啊!”

按照郑三的经验来看,常人一听自己是从生了瘟疫的家乡那边来的,恨不得立马放开手好好洗洗,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再者说自己毕竟是守在一旁的草丛里被逮住了的,总得找个理由说明自己不是刻意窥探的家伙,说不得偶尔碰上一两个发善心的,还真能扔下一两个干粮让他们滚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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