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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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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不知为什么梁暮想到这两个字,竟有一点失神。

“太美了!”萧子鹏对船夫说:“爷爷,划,划到对岸去,让我看看是什么美人!”

梁暮不知为什么,心头发紧,有隐隐的痛意在心口蔓延,这种感觉他很久没有过,再抬头时,对岸的人影消失了,只余河面上的微波,和一个烟雾飘渺的清晨。

这是梁暮离开后第一次重回古城,受古城文旅局邀请,来参加古城发展论坛。而他的工作室,因为这一年多时间对手工匠人的探索,成为古城传统文化系列宣传片的合作伙伴。

梁暮拒绝了几次,他不太想来古城,但萧子鹏激他:“你都放下了还有什么不敢去?不敢去就代表自己没放下!”而后不给梁暮任何机会,替他报了名。

他们是昨天傍晚到,去工作室听罗罗的工作汇报,一群人又吃饭到半夜。萧子鹏故地重游睡不着,拉着他在河边溜达,最终上了清晨第一艘船。

“刚刚那影子真温柔。”萧子鹏说:“要是古城的姑娘都这样多好,就不会有那些杀人无形的刀了。”

梁暮低头收相机,不搭萧子鹏的言。

萧子鹏似乎也习惯了梁暮的沉默,耸了耸肩,看向岸边渐次亮起的灯。

“你准备去山上看看吗?”他问梁暮。

“不去了。”梁暮说:“过去的事了。”

“你确定?”

“我确定。”梁暮将相机单挎在肩膀上,船夫停好船后跳下船,一身层次分明的黑色装束,庄重、严肃,搭眼一看就有距离感。

萧子鹏撇撇嘴,问他:“去吃碗面?”

“不去。”

“交流中心你也不去?”

“不去。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我参加完圆桌论坛就走。来之前说好了剩下的你跟。”

“我跟我跟。”萧子鹏举起手:“我投降了,你别跟我急。”

梁暮回过头,看到雾气散了一点,桂花香糕铺子隐隐在对岸。想起他不知多少次拎着香糕盒子走在河边,就像一场倾情卖力的表演。

而张晨星突然很饿,还没走到面馆,就忍不住打开盒子捏起一块桂花香糕放进口中。清淡的香气在口中蔓延,还来不及回味就听有人叫她:“张晨星?”

是面馆老板,看到消失很久的张晨星一时之间忍不住,大声招呼出来:“晨星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张晨星把食盒向前推到老板面前:“刚做好的。”

老板没客气,捏起一块丢进嘴里,眼睛一直没离开张晨星的脸,囫囵几口咽下去问她:“不走了吧?”

“不走了。”

老板嘿嘿笑了几声:“今天的面我请客。”

“谢谢。”

张晨星坐在面馆里,有老人已经起来,面馆里坐了三三两两人,讲黏黏糊糊的古城话,中间夹杂两句骂人话。电视上播着从前拍的宣传片,影像里的热气跟身后的面汤融为一体,无论向前看还是向后看,都是热腾腾的生活。

张晨星捧着一碗面汤小口小口地啜,刚刚身体里渗入的冷气被一点点驱赶,冰冷的指尖还了魂。

拎着两碗面出了面馆,回到老书店。周茉已经洗漱好,接过面馆,一人一份,吃了一口:“今天的面比昨天的好吃。”周茉说:“大概因为你回来了。”

“张晨星你别走了,你不在的时候我没有交到新朋友,我脾气不好嘴巴不???好,别人喜欢我。”

“如果你不在,我什么都没有。”

张晨星在山上的时候,周茉有时会给她发消息,大多三言两语。有一天她说:“唐光稷离开我们体系了,听说为了一个姑娘去了上海。”

此刻张晨星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周茉:“我不走了周茉,我下山了。我要把书店好好打扫,重新开始过生活。”

周茉点点头:“好好过我们的新生活。”

“是。”

新生活什么样张晨星没有想过,但她的书店还在、清衣巷还在,这就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梁暮…”周茉小心翼翼看了眼张晨星:“你在山上上网吗?”

“不太上。”

“那你…”

“不介意,梁暮怎么了?”

“梁暮获奖了,功成名就了。听说有很多人请他拍商业纪录片,价格已经高上天了。”周茉又看了眼张晨星:“但梁暮还是那个梁暮,他赚了钱,跟温阿姨他们一起成立了一个“传统工艺”保护组织。还有,你从前交给他的事,他没有停下,一直在帮助别人拍摄寻亲视频。”

“结婚、生子、功成名就。你希望梁暮有的生活,他应该都会有的。”周茉说。

“那很好,祝福他。面要凉了。”张晨星提醒周茉吃面。

打扫书店的时候,她站在步梯上,擦最上面那层书架。随便抽出一本翻开,看到上面夹着一张便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张晨星,新婚快乐。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情书。

张晨星指尖抚上那些字,轻笑出声,而眼睛湿润。

是在山上的日子,梁暮并不在身边。但与他有关的每一个记忆,都在张晨星心里留下痕迹。她想起他,心里就有融融暖意。那些关于“爱”的美好记忆,一点点把张晨星拖出泥淖深渊,最终活着回到清衣巷。

张晨星又抽出旁边的《沉默的大多数》,里面也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张晨星,跟你一起看的雪,是我看过最好的雪。

张晨星在想象梁暮写这些字的样子,大概是带着恶作剧式的浪漫心情,好看的眉眼弯出笑意,并期待看到她发现这些的样子。

“张晨星!”周茉叫她:“你有一封古城图书馆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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