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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那天是开放大眾参观的日子,人很多,我看着母亲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之中,自己则靠在边上,期待她这次又会带什么样的点心回来。
没有意识到她当时没有提到过自己会回来接我,也没有察觉到她牵着我的双手也许在颤抖。
我就等啊等,等啊等,人去了又来,店家休息了又重开。随着时间流逝,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举头张望左右,可是迟迟没有等到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儘管想要离开去找她,但又害怕会不会在我离开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再多等一下,她应该就回来了。
我一直是那么希望的,可是直到工作人员将我领回柳川家的摊位,跟着其他人回到柳川家,在饭桌上看到他们冷漠的神情,到阿姨弯下腰面带哀伤地摸摸我的头时,我的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我大概是被丢下了。
最后是炸排骨的香味唤醒了我。
睁开眼睛,兰化玉正好走到我身边,似乎打算叫醒我。见到我睁开眼,他双手环胸,歪着脑袋看着我,「睡醒了?」
我揉揉眼睛,坐起来的时候嗯了声。兰化玉看了我一会,便走开来,「去洗洗脸顺便洗个手,来吃饭吧。」
等坐上餐桌时,桌上已经摆好餐具,他自己的是正常碗筷,我座位上放的是叉子和汤匙。除了米饭、炸排骨,跟高丽菜,还多了凉拌海蜇跟清蒸软丝子,旁边放了一小碟他自己做的五味酱。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你就这样跑回来,他们吃什么?」
兰化玉夹菜的手都没停,还夹了海蜇皮放我碗里,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吃便当啊,反正超市那么多可以吃的。总之别想开炉火,除非他们想不开。」
「喔——」
我也叉了一块炸排骨丢到他碗里,语气夸张地说:「那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兰化玉也不客气,夹起排骨啃了一口,「正好我也想吃台湾菜了。那边不是生的就是炸的,就算有台湾料理店,也几乎是盐酥鸡。」
「好歹有几间店可以解嘴馋,大不了你自己做就好了。」
「说得容易,都他们在吃,我还要看教程学,而且也不是一次就能成。」
「我看好你。」
「看好什么啊,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兰化玉看似吃得慢,但速度还算快,扒完饭后他站起来,「还有海带汤,要先帮你舀起来吗?」
「要。」
我还在一丝一丝地捞海蜇皮,兰化玉把汤放在我的左手边时说了句:「对了,原本梁笙说想要出门玩的,但现在这样变成他说明天来家里吃晚餐,喔,还有你们那个新同学。」
一听这话,原本摇摇欲坠的海蜇皮从叉子的缝隙溜走,直直滑落进盘子里,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扭过头看向他,「还有谁?」
他看着我,「你的新同学,叫季宇澄那个。」
原以为他不在乎季宇澄,毕竟连名字都没听对方讲就开始做点心了,没想到兰化玉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重点不在这。虽然梁笙以前就时不时会来家里蹭饭,这个我倒无所谓,但是为什么连季宇澄那傢伙也来了,我不懂。
「不是,为什么啊,我们跟他关係没好到这个地步吧?」
兰化玉耸耸肩,将几个空盘子先收去厨房,「谁知道,梁笙带他来找乐子?」
找谁的乐子?看我乐子还差不多吧。
而且就这么一个小地方而已,三个人加一个伤患是能玩什么,捡红点吗?
千万种心情最后总结成一个字:「哈?」
兰化玉走回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所剩无几的海蜇皮,「还吃吗?」
「吃吃吃。」
把剩下的海蜇捲一捲塞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全吞下去,差点没被噎死,又急忙拿起旁边的海带汤灌下去,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兰化玉看我这一连串的动作,目光彷彿是在看一个白痴而不是病患,「干嘛,你是跟人有一腿还是怎样,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你不懂。」
我故作深沉地说,但他也不甩我,端起盘子就走,「我不懂,所以就同意了。反正我跟你单独待下去不是我被气到高血压,就是你打电话跟那两个傢伙告状。与其等我回去面对双人混打,不如让梁笙来家里。」
「然后听他像唐僧念经,把我们两个都唸到超度吗?」
别看梁笙平时嘻嘻哈哈,真遇到什么事能在我们耳边唸个不停,而且讲半小时都没有重复。要是不阻止他说不定可以从我们小时候讲到现在和未来,最后扯上世界起源跟宇宙爆炸。
只有在这时候我才相信,他是真的把以前看过的什么百科全书还有各种知识全记在脑子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说教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
平时考作文时都没见他那么能扯。
家里最能说的兰化玉碰上他只能说棋逢对手,就是路数不同。
「唸完顺便叫他去做饭吧。」
「那你怎么不顺便叫季宇澄去做饭。」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哪知道兰化玉还认真思考一下,「有道理,既然来我们家作客,那就该做饭给大家吃。」
??我开始怀疑起我们家的家教是不是在哪里出了问题。一般而言都是主人做菜客人吃饭,怎么到兰化玉这里就反过来了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兰化玉,他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真的叫他下厨啊。」
正当我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他接着说:「不过做个饭后甜点应该没问题吧。」
算了,唯有放弃思考才能保住自己的。
我摇摇头,也站起来把汤碗放进流理台。
回过头看着站在我身后的兰化玉,左手放在他肩上,语重心长,「弟弟啊,人生的路还很长,你要小心点。」别哪天在路上又跟人打起来就好。
说完我就要走出厨房,无视了愣完后在身后大喊「又没差几分鐘谁跟你弟弟啊」的兰化玉。心情谈不上好坏,但是在他这么一闹之后,刚才的梦境带给自己的影响已经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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