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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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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虽然紧急,但程锦也不想乱了章法,事后再招别人口舌。因此哪怕程远催得急,程锦也得是按照规矩办,先递奏折,等批示后再运粮草。为怕中间有人截取奏折,程锦让程远先托人给了靖阳郡主,再由靖阳郡主进宫递了折子。事关定国公一府的荣辱,靖阳郡主也不敢耽搁,得了奏折就忙递了过去。

程远的奏折是程锦看着写的,里面有程锦的名字。

这样就算定国公有心隐去程锦,在听到这事后,也不得不在折子中,将程锦的名字加上。

定国公是真欣赏程锦的才干,也真有心让顾珏娶了程锦,所以才有心故意隐去程锦做的事。既然做了他顾家的媳妇,就不方便再抛头露面出这样的风头。筹措粮草的功劳,可让程远领了。她在军中的作为,就更不必细说了,往后可挂在顾珏身上。

女子再能干,功劳也是父亲与未来夫君的。

可是定国公顾远山没想到,先有程远提前递过去的折子,后有顾珏无论如何不肯占去程锦的功劳,竟独自上奏折说清程锦功绩。让程锦一介女子,凭功绩得了县主的称号。定国公没想到顾珏竟如此左性,一路上都对顾珏冷着脸。

顾珏却全然不在意定国公如何冷着脸对他,因大大的忤逆了定国公一回,竟比先前好相处了一些。

程锦没想到这给他人做的功绩,也能落几分在自己身上。听到顾珏独自上了折子给她请功,虽不解其意,但在回京途中,还是出于礼数去道了一回谢。

顾珏却连马都不肯下,他挺直腰背,俯视着程锦,冷声道:“我只是如实上报,并非是单为了你,你也不必道谢。”

心中却想:终于给她个机会来寻我说话了,怕是又要被她缠住。

但见程锦竟然道过谢,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欲擒故纵,难道让我追过去不成?我偏不过去!

但顾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却轻轻夹了一下马肚,驾马走了两步,到了程锦身边。程锦不解地看向顾珏,但顾珏只骑着马绕了程锦两圈,便冷沉着脸勒紧马缰,一声不吭地又驾马离开。

程锦虽然不解,就也不多费心思在顾珏身上。于她这里,此事就算了结。

顾珏却不免懊悔烦躁,他竟然中了程锦的欲擒故纵之计。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元家

这场仗赢得成帝很高兴, 他竟亲自率百官迎接。

程锦上一世曾经见过成帝,那是她与顾珏打完仗返回京城的时候。

成帝身形干瘦,脸色灰白, 两颊凹陷, 顶着一头苍白的乱发,双眼浑浊地盯着顾珏:“他们都说你打了胜仗,但你胜了么?我们胜了么?没有……没有……朕丢了国土!朕没守住这个国!他们那些人都在笑话朕,笑话朕没有做好这个皇帝。”

“但他们可笑我,不能笑话婉儿,不能笑话我的皇后。她是元家嫡女, 是天底下最好最尊贵的姑娘,什么公主王妃全都比不上她一根头发。她可以嫁给任何一个皇子, 但她却愿意遵守当初的婚约, 嫁给我……她不该被笑话选错了夫婿!我……我只让她跟着我担惊受怕了, 我没让她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家里的姊妹笑话她,她的孩子我哦没看好。铮儿的仇再也报不了,瑞王被他们挑拨地恨我,他们也让我恨起了瑞王……他们, 他们那些人还要继续在背后害我的孩儿……我是皇上, 我却拿他们没办法, 现在我都输了, 什么都没了……”

成帝说着, 竟站起身, 张开双臂, 环顾四周, 狂笑道:“看看, 什么都没了……”

彦铮, 是先太子的名讳,成帝最疼爱的长子。

成帝是个有些疯癫的帝王,但他再疯癫,也是个帝王。他在北蛮的铁蹄和他恨之入骨的兄弟们中,忍痛选择了先对付北蛮。

但此刻的成帝头戴十二旒冠冕,身穿黄袍,他虽然还是干瘦的身形,但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头发也梳得齐整。

在他身后,左边站着穿着紫红蟒袍的瑞王彦铭,右边站着身穿青紫蟒袍的衡王彦桓。彦桓在一众人中间,好看得过于显眼。尽管这里有成帝,有瑞王,还有许多位高权重的大臣,但是谁第一眼都会先看到他。

彦桓面上带着最得体的笑容,身量高了许多,身姿挺拔,脸上也显露出些少年的英朗。他如今是衡王,他的仁善之名甚至传到了燕州。

这样的彦桓对于程锦而言,其实有些陌生。三年的时间放在成人身上,或许变化不大。可放在一个十二三年的男孩身上,三年的时间,却足够让一个粉团一样的孩子,长成一个兰芝玉树般的少年。

顾远山一下马,成帝便忙迎了过来,枯瘦的手紧抓着顾远山,狂笑道:“终于胜了!打得好!朕封你郡王!朕封你!”

成帝然后又指着其他一干将领,大笑道:“朕也封你们!你们胜得好!你们太好了!我设了宴,我宴请你们!大宴三天!”

成帝高兴地又有些疯状,丝毫没有帝王威仪,瑞王彦铭在背后对成帝露出不耐烦的嫌弃表情。

据说成帝母后当年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成帝年少是美男子,其皇后也是美人,生个长子彦铮也是个美男子,一家子美人,就只彦铭极其普通。普通的身高,普通的容貌,普通的才学。瑞王唯一不普通的,就是鲁莽执拗、偏听偏信的性格。

成帝随后也不让一干将领家去更换衣裳,见了家眷,竟直接抓着顾远山的手,就把这些人带入宫中,说是要先宴请众人。

虽然成帝的决定突然,但宴席倒是办得一丝不乱,每个人的桌席都安排得当,酒菜上到每个人跟前竟都是温的,歌舞也极好。

成帝喝了酒,就要一一敬在场的所有功臣。但他年纪大,身体不好,敬了顾远山及几个副将,便不能再喝了。成帝便让彦铭与彦桓替他敬酒,彦铭撇了撇嘴,就拿了酒杯过去,一路敬过去,竟滴酒未沾。

彦桓却一一能喊出这些将领的姓氏职位,并亲自斟酒,一杯饮尽。彦桓本来容貌就生得好,多喝了几杯酒,脸上飞红,就如块上好的白玉轻抹了胭脂一般。不免有几个看呆的,彦桓却也不恼,一路敬过来,到了程锦面前。

“永安县主……永安县主……”彦桓亲自给程锦斟酒一杯,拿起酒杯,却仿佛吃醉酒了一样,又重复念了一遍:“永安县主,本王替陛下敬你护国之功……”

彦桓说罢,一饮而尽。然后他看向程锦,双眼水光冽艳。

“谢衡王殿下。”程锦也一饮而尽。

彦桓笑了起来,却不再多话,也不多看程锦一眼,就立即敬下一位,直到醉倒。

但彦桓即便醉了,也没任何丑态,只是走路跌跌撞撞的,不太认得眼前的人。但他却执拗地继续敬酒,声称要替皇爷爷敬遍有功之臣。虽不知道彦桓是真醉还是假醉,但是明显他这样的醉酒是很讨成帝喜欢的。成帝朗声大笑,让侍从将彦桓扶了下去。

程锦在看着歌舞,看到那些舞女轻甩云袖,轻盈旋舞,忍不住心中感叹。不知道这背后吃了苦,才有今日之功啊。

宫宴散后,程锦是直接回到了先前住过的程家小院。齐妈妈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说话多事重复的。一会儿重复说着她儿子小时候的事,一会儿说着感念程锦的话,一会儿又神神叨叨地抓着程锦的手,小声道:“姑娘,你先前住的屋子闹鬼了,我听到过鬼哭的声音,好凄惨可怜呀,我都不敢与人说。姑娘可不好再住了,今儿晚上就跟我一起住吧。就是要住,也得找个道士驱驱邪再住。”

程锦笑道:“嗯,听齐妈妈的,不住过了。我带着香茗和香桐,跟妈妈您住。另外还剩个屋子,给云青、云春住。”

云青、云春原本是跟着程锦来送粮草的,后来他们看战事激烈就留下了。云青、云春是长顺教导出来的人,长顺本就当过兵,往日里教他们也只拿他们当兵来带,到了战场上也有些作为。

此次两人都立了些功,军中又愿意要他们,程锦便放了他们的身契,让他们继续留在军中。云青、云春也只在程家再住两天,就要去军营了。

因程锦多喝了几杯酒,给香茗等人说了几遍宫中的见闻后,仍没散了酒气,就起了玩心。程锦便趁着齐妈妈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就去看看她先前的屋子究竟有个什么“鬼”。

程锦进到先前睡过的屋子,却见还和多年她走得时候一样,不免想到那时孩子一样的彦桓可怜巴巴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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