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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季桓生准备去执行母亲大人交代的任务,而贺铃正好也要买些东西,两人于是再度同路。
对于跑腿这事儿季桓生还算熟悉,买的又是每年祭拜总会准备的东西,进超市后连晃一圈都不必就大致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很快就拿齐了清单上的东西,推着推车在超市里绕来绕去寻找贺铃的踪影,最后在园艺区找到了人。
但她看的并非种子盆栽,而是专注挑选鲜花。
「你这是要送人的还是摆在家里?」
「是要送人的。因为明天约的时间满早的,现在花店又都关了,就想说直接在这边挑几枝好一点的回去。」
贺铃拿了四五枝开得正好的百合,蕊瓣纯白洁净,香气优雅含蓄。
在季桓生眼中这是种安静的植物,每年清明祭祖或是去探望季桓逸他们家都会买上几束,在播送经文的安寧之地送一抹不争的幽香。虽然他也曾见过送白百合给人的,但大多印象还是停在探病、扫墓等情况,为求自己安心他还是多事地问了一句,「你的朋友喜欢百合吗?」
「是啊,而且他本身也是个圣洁的人,每次见他总是想送几枝百合。」她拿着白花轻嗅,眼含繾綣情丝。
工作上看多了她的精明能干,公事外见过了她的俏皮可爱,第一次见识到她流露似水柔情,像个坠入情网的姑娘,他突然有些羡慕明日将与贺铃相见的人,而且大概……是个男人。
原本想说再相处几个月可以深入了解一下,毕竟好看的姑娘比比皆是,能进一步交往的却是千金难求。
各自结帐后,贺铃婉拒季桓生送她一程的提议,抵达电车站便先行离去,季桓生则继续前进返回北检署,把停在地下的车子开出来,驶向回家的路。
隔着挡风玻璃向前方的夜空看去,有几颗特别亮的星星闪烁着光,即便地面软红十丈,灯火万千,也难以挡却流萤飞火,暗夜提灯。
他想,明天应该会是个适合扫墓的好天气。
……
隔日清晨,晓光轻轻滚过街道,差徐风送暖,唤城市于夜眠。
季家三口备好物品开车上山,一路通畅无阻,静寂得与空城无异。季桓逸虽是夏季离世,但季家习惯于清明时节来探望,为的就是忘掉季桓逸那般死去的事实,而今距清明尚有些时日,除了零星管理墓园与主管葬仪相关人员,几乎看不见其他人,沿途的停车格也是有几个空几个,横着停都无人可管,即使有成千上万双眼在底下,却没有一双会重新睁开。
现在已少有人选择土葬,因取得土地逐渐困难,还要造棺立碑以及后续维护事宜,开销之大常让人望之却步。哪知当年治丧前请人帮忙算过,林林总总项目加起来的价钱正好与准备给季桓逸上大学的存款相当,惊人的巧合让季父季母决定把这笔钱砸下去,弄个像样的墓地。
生前住不了豪宅,死后倒有个不错的安居地,只是原本上学的钱竟成了办身后事的资本,想来仍是令人唏嘘。
季桓生把车子停在最近的格子里,打开后车厢让先下车的父母搬运祭祀品。他才刚熄火打开车门,就听见母亲发出疑问,「奇怪,这里怎么有花瓣?」
妇人弯身将狭长的花瓣拾起,递给旁边的丈夫。
季父:「是从别的墓地飞过来的吧。」
季桓生抱着纸箱走近,看清母亲手里的是百合花瓣。然而左右看了一圈,他并没有在周围的墓上看见百合,甚至连有人来祭拜的痕跡也无。
暖风拂过,将季桓逸碑前石子花瓶未乾全的水痕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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