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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这一切真的很不恰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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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诚如舒清和所知,端木曾是一名特种警察,隶属的单位工作强度极高,即使在特警当中也是佼佼者,是菁英中的菁英。

端木热爱这份工作,家人全都以他为傲。他对未来充满美好想像,诸多愿景等待实现,却没料到率先找上门的竟是爱情。

那是他的队友,两人被发派到同一个中队,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从志趣相投到倾心恋慕也不过短短几週。

然而他们并没有公开交往。特种警察是男性佔极大比例的阳刚世界,风气相对保守,加上职场恋爱可能惹来的麻烦,隐匿关係似乎是个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从旁人角度看来,端木和男友就是一对好哥们、好同事,又是健壮帅气的单身公务员,周遭亲友、亲友的亲友,许多人都积极为他们介绍女朋友。相较于端木的严肃气质,他的男友开朗风趣人缘佳,每逢假日就有饭局,邀约有如浪潮,一波波涌至,简直没有止尽。

虽然未曾明说,但他们之间存有默契,有人介绍,便见面认识,之后或婉拒、或当朋友,尽量不得罪人,不直接让介绍人碰壁,倒也应付得稳稳当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常规训练、高风险勤务、远离眾人耳目私下幽会,加上三不五时的应酬,公私生活都忙碌,连争吵烦恼都少有出场的空档。

他们都还那么年轻,耀眼的人生刚刚开始,即使对家人朋友隐瞒真实的性倾向,也是未来才要考虑的课题,而未来如此遥远,眼下的生活彷彿能永永远远延续下去。

事情的变化,始于端木的男友结识了当时刚从护校毕业的女孩。

原本只是亲戚介绍,只是眾多即将被拒绝的对象的其中一个,两人什么时候从随意吃个饭到情投意合,端木并不知道,因为这回他成了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有别于同性相恋的谨慎低调,这一对新情侣来往得正大光明,不仅公开约会,还见过几位双方的家人。如果不是碰巧遇见他们的队友随口提起,端木只专注在自己的生活圈子,根本毫无所悉。

得知男友竟然交了新女友,端木当然生气,两人争吵激烈。对方声称和女孩是心灵上的满足,做爱虽然算得上愉悦,真正享受的还是男性的肉体。他对端木的感情没有减少,甚至互动也不曾改变分毫,他不懂为何非要放弃任何一边。

男友向来是比较任性的一方,带点孩子气的我行我素原本是一大魅力,意见分歧时就成了恶梦般的沟通障碍。在他的观念里,忠实是婚姻才有的附件,恋爱是自由的,如果感情没有变质减量,自己的多馀时间要做些什么,为何需要受到拘束呢?

真的是迟到的观念不合,迟到太久了。

端木不是善辩的人,气头上表达得更不好,争执的重点到头来一整个乱七八糟,他们吵到忘记场合,被偶然经过的队友听见部分内容,当时也不在乎了。

「记得三年前的海港仓库挟持案吗?」端木问道。

舒清和很快便想起来,那是个轰动一时的大案件,多名青少年人质,暴徒火力强大,攻坚激烈,仓库还烧起熊熊烈火,最后人员均安,只造成财物损失。

猜得到端木为何提起旧案,舒清和忍不住满腔钦佩,「记得!你们有参与那个案子?新闻说每个人质都被平安营救出来,歹徒全数落网,是个大成功。」

端木的眼神却暗了下来,「外界并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平安。」

他们正是在争吵之际收到出动命令。

特勤队的任务风险高,行动中除了仰赖各自队员的能力,更讲究团队合作。端木与男友默契最佳,在编队之初就是一组,全程必须紧密配合。

端木明白事情轻重,尽力拋开私人情绪,以任务优先。对方却不回应,在行动中和他冷战。

多次尝试都落得热脸贴冷屁股,最后端木也火大起来,放弃和男友的沟通配合。

那是端木自认在人生中犯过的最大错误。

一半靠着惊人的好运,特勤队依然完成了任务,没有重大伤亡,除了男友以外。在缺乏队友支援下衝动行事,男友因此受伤不轻,被紧急送进医院。

端木在事后检讨中坦承疏失,长官追问原因,他却举棋不定,不知该怎么说、该说多少。

后来,是别人替他决定了。

队友将无意间听见的部分争吵内容报告了上级,于是长官知道了,整个中队知道了,噙着泪水赶来医院探视的护理师女友也知道了。

男友清醒到能够应付问答时,全盘否认和端木存在超越友谊的关係,一口咬定是端木单方面的纠缠,才引发争吵。

「以我家的背景,他应该是认为我的风险小,万一混不下去,随时可以调个单位,重新开始。」

事发过后好一段时间,端木才足够平心静气,得到这样的猜想。

「他的盘算,其实也没错。」

「你没有为自己辩解。」舒清和脱口而出。

端木看他一眼,很意外对方立刻便猜到自己的应对方式。

「那是我欠他的。他的伤,在长期復健后可以达到与常人无异的状态。然而,要重回特勤队绝无可能。」

他停顿片刻,却没等到另一人的评语。

「你不打算指出我的决定蠢笨?少数知情的人都这么说。」

待人处事经常用心不用脑,一天到晚被嫌傻,舒清和可是过来人。

「我……我想,有些愧疚,不是一句『自己没错』就能消除,如果一点傻事能够换来心安,我八成也会做同样的决定。你不愿意他在失去工作之后一併赔上名声和爱情,我觉得我能够了解……」

木沐必定察觉得到,蓝思礼不可能这样说话,但是他不再表现出惊讶或疑惑,只是微微弯起嘴角。

「虽然我不奢求他人的认同,偶尔遇见时,感觉……倒还不错。」

舒清和咬住下唇,为木沐的反应开心,又觉得现在的话题不适合放肆表现出来。

端木接着说下去,「他对特警的工作爱逾性命,转调内勤后性格大变,鬱鬱寡欢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护理师女友对他不离不弃,復健、諮商都陪在身边,听说婚期已经订下,他的鬱闷心情似乎也有好转,大概爱情的力量真有神效。

「刚刚你也见到她了。从她的角度看,我就是个妄想横刀夺爱的第三者,听不懂拒绝,遇到危险的任务不顾队友死活,要找到更混蛋的傢伙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又说,「chris质疑过我的沉默对女方的影响。可我实在无法考虑那么多,我……我的心里终究偏向他多一点。」

舒清和立刻回道:「你没有心存怨恨,已经够好了,不需要为他们的幸福负责。」

端木已经停止为雇主的异常言行大惊小怪,可是对方站他的阵营,说话都护着他,感觉虽好,就是要多花时间习惯。

他苦笑了下,「或许我会更怨恨他一点,如果不是因为我把怒气都用在我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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