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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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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召你来侍寝,你说要什么够大,我才会满意。”

殿内登时静得可闻落针,一众太监宫女像是变成了偶人一般,僵硬在原处,连冷汗都不敢滴到地板上。

谁也没想到长公主会吐露得这般直接。

他们虽然想尽办法替长公主遮掩,却终究抵不住长公主能将天也捅出个窟窿的本事。

没有人敢看薄朔雪的表情。

除了郁灯泠。

她托腮静静欣赏着,薄朔雪的脸色从青紫变得墨黑,俊气的面容被突如其来的怒火灼烧得变了模样,整个人的气势风雨欲来,仿佛要冲上去将仇敌撕成碎片。

郁灯泠满意地眯了眯眼。

不愧是薄家的小豹子。

年轻,又气盛,很容易被激怒。

照这个样子,恐怕用不了几日,她就能彻底满足自己的心愿。

前十几年,郁灯泠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直到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她才在高烧后昏昏沉沉的梦境里明白,原来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话本,而她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配角,悲惨,不堪,命运轨迹如同墙角的蟑螂一般丑陋。

看完整本书,郁灯泠终于明白她的日子为何如此过不下去。

前十七年被父母兄弟联手压榨摒弃,世上没有一个可亲可爱之人,王朝气数将尽之时又被阴差阳错推上了监国长公主之位,莫名其妙成了替罪羊,被太妃一碗鸩酒赐死,以平民愤,获得苟活之机。

直到燕朝灭亡之后,才有人还原出她这个前朝长公主悲惨的一生,留下几句惋叹,但那叹息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加应证燕朝的暴虐不仁,以及薄氏新皇的大义。

这日子,当真是狗都不过。

其实早在做这个梦之前,郁灯泠就已经心灰意冷,终日无聊,难以度日,内心极度渴望的唯有一件事,那便是挣扎离开身处的这片混沌。

若非因为肉身还年轻,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再加上身边宫女太监的不断阻挠,或许郁灯泠早已实现了心中所想。

知晓“话本”真相时,郁灯泠平躺在床上,仰望着帐顶,沉默了一刻钟。

原来这就是她既定的命运。

寻常人若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定性为灾难,会怎么做呢?

大约会拼力反抗,会勇往直前,会宁折不屈。

郁灯泠问自己,她会吗?

绝对不会。

就算有人在她面前勇敢反抗以作示范,她也只会在旁边给他们稍微拊掌以示鼓励。

她懒得搞。

人活一辈子,长是几十年,短是十几年,对郁灯泠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而且,她也不期待所谓的好结局,反正她的人生,早已经烂透了。

郁灯泠心中无悲无喜,几乎没有什么情绪,若说世上还有什么她想要做的事情,那便是在坠入深渊之前,紧紧拽住那些折磨她十数年的人,一同不见天日。

按照书中剧情,燕朝原本就要倾塌,郁灯泠并不在乎,她只是遗憾,在那个话本子里,她的生命会结束在那些人之前,无法亲眼看到那些人死去的模样。

郁灯泠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奇诡的笑容,好似夜昙花瓣上的露水砸进了溪水之中,静默冰凉。

她无声地盯着眼前的薄朔雪,眼神中毫不遮掩对他的势在必得。

这样带有侵略感的目光,再加上之前“侍寝”、“够大 ”之类的言论,郁灯泠想要对薄朔雪做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

殿内其余人都战战兢兢,发着抖不敢作声,生怕长公主同小侯爷之间的战火一触即燃。

薄家正是当下如日中天的权贵氏族,朝廷最为忌惮的存在。而薄朔雪是薄家唯一有资格袭爵的嫡子,肩负着家族的门楣和前途,日后定然也是呼吸之间便可撼动朝纲的大权臣,长公主竟然对他——

离郁灯泠最近的小太监急得心中直跺脚。

心里暗暗怨怪着长公主,有这心思挑谁不好,怎么偏偏挑了薄小侯爷呢!

若是惹得小侯爷发怒,争执起来,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岂不是一个都跑不掉。

殊不知,郁灯泠要找的就是薄朔雪。

看过了完整的“话本”,郁灯泠知道,薄朔雪正是将来一呼万应,率领千军万马挥军直入宫城,以铁骑将宫城践踏得稀碎、把前朝的皇亲国戚屠戮得干干净净的主人公。

她就是要激怒薄朔雪,或者说,激怒薄朔雪背后的薄家,逼得他们早些谋反,才好在她死掉之前,让她亲眼欣赏一下,宫城破败、皇亲国戚哭嚎挣扎的景象。

这一定是最后一件能叫她感兴趣的事了。

想象着那个画面,郁灯泠神情中的兴奋越来越明显,瞳孔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缩又放大,紧紧盯着薄朔雪,好似他身上有什么宝藏一般。

原本清冷遥远得如同画中仙一般的女子,但凡沾染上一丁点情绪,便如同仙子从画中活了过来,有了烟火气,有了真实感,好似素颜寡淡的人在眉间唇间点了朱砂,美得越发摄人心魄。

宫女太监竭力找补劝解,薄朔雪的怒气便打消些许,但被郁灯泠一气,怒火又重新在心中迅速积攒,几番折腾下来,怒气就如同一团雪球被捏来捏去,越捏越实诚,像个石块一般,卡在心胸间沉甸甸的硌得生疼。

薄朔雪正要忍耐不住发作,便突然见到了这幅景象。

郁灯泠勾着不明意味的笑意,平静沉黑的眸子中多出了几点亮光,从榻上站起身来朝他走近,周身的裙裾飘带也随之游动,好似神女降世一般。

薄朔雪的动作不自觉卡壳一瞬。

竟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也难怪长公主这些年来都在宫中不现世,旁人难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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