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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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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念闻声望过去,咦了声:“杨绣娘?”这是去年年底送了两套双面绣裙子给她的杨绣娘。

“真的是缘分了,我儿子遇到的原来是你们。”杨绣娘招了招手,把在和太监们交谈的少年叫过来,“这是我大儿子,今年十一岁。快喊夫人。”

少年挠了挠头,道:“夫人好。”

“好。”温念点点头。杨绣娘的大儿子她没见过,小女儿倒是熟悉。

“夫人,咱们边吃边聊。”杨绣娘的丈夫去得早,因此昨晚即使听到了动静,为了避嫌并没有出来查看,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来的是认识的人。

温念没有和杨绣娘客气,在院子里的圆桌坐下。

不过这顿早膳注定与温念无缘了,她还没有把凳子坐热,就听得外边一阵嘈杂。

“哟,瞧瞧看,这是谁来了?”秦夫人放下刚端起的粥碗,抬手指了指门口。

温念顺着秦夫人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高大身影瞬间映入她的眼底,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又惊又喜:“相公!”

陈泽昇微微笑着,缓步来到温念面前,“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事实上,陈泽昇昨晚就带着人亲自赶到了茶山,上山路上发现接近山顶庄子的位置着火了,顿时心中又惊又急。后来遇到下山避火的敌军,擒了人审问清楚了才安下心等山上的火灭,而后一路沿着温念等人留下的隐秘记号寻过来。

温念的鼻子何其灵敏,陈泽昇和她又贴得这样近,她立刻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准确无误的抬手轻抚他左肩靠胸膛的位置,蹙眉道:“你受伤了?”

“嗯。前些时日受的伤,现在差不多好了。”陈泽昇平淡道,仿佛前两天卧床不起的人不是他一般。

“胡说。”温念不相信,“那么重的血腥味,一定伤的很重,而且没有好。”

陈泽昇叹息,握住温念放在他胸膛上的手,道:“还是瞒不过娘子。这事回头我再与你细说。”他看向秦夫人,对她说:“秦大人去接你们家老夫人了,秦夫人与我们一同回去即可。”

秦夫人抿唇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又要叨扰陈大人和陈夫人了。”她对她相公不来接她接受得非常良好。本来她相公是让老夫人和两个孩子跟陈夫人一道的,但是被陈大人用陈夫人会不自在为借口拒绝了。然后才换成她带着两个孩子跟陈夫人一道。

“无妨。”陈泽昇不在意道,他从袖中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圆桌上,对杨绣娘说,“多谢你款待内人,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他看清杨绣娘的模样后怔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不必。夫人帮了我许多,有她的赏识我才有今天的安稳日子,我谢她都来不及,怎么敢放肆要你的钱财。”杨绣娘摆手。

倒也奇怪,很多人多多少少都会怵陈泽昇,圈子里的人怕陈泽昇的威名,百姓们怕官,杨绣娘却一点负面的情绪都没露,好似她面对的只是路边的寻常百姓。

可能陈泽昇也觉得杨绣娘的表现令人在意,临走前反复看了她好几眼。上了马车,温念便轻轻掐住他腰间的软肉,说:“你总盯着杨绣娘看。”杨绣娘可是个寡妇。

“我感觉她……”陈泽昇露出个纠结的表情,道:“和皇后娘娘很像。”

温念一脸茫然。

“她的五官轮廓和皇后娘娘特别像,但气韵不像,身高体型也不像。”杨绣娘此前已经去过很多次温府,不过这是陈泽昇第一次和杨绣娘打照面。

“你是说,她是杨家人?”说起来,杨绣娘也姓杨,不知道是她夫家的姓,还是本姓。

陈泽昇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不过也有可能。”略过杨绣娘的事情不提,他道:“昨日皇上仙逝,镇西王世子造反,被太子殿下镇压了。”

温念屏住呼吸,抬眼专注地看着陈泽昇,卷翘的睫毛划出好看的弧度,轻声道:“镇西王世子死了吗?”

“没有。”陈泽昇垂眸,把玩她的手指,“太子要留着他削藩。镇西王太嚣张了。一会到家了我们换身衣服就要进宫为皇上守灵,送皇上最后一程。之后,就是新皇登基了。”

“好。”温念点头,却又听得陈泽昇说:

“师父跟着皇上走了。太子感念他的忠心,赐他入皇陵继续伺候皇上。我们一起送他。”

温念迟钝的发现了陈泽昇眼底压抑住的悲伤,她手足无措的扶住陈泽昇的肩膀,脑袋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想做什么,就被陈泽昇抱住了。他是那样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才罢休。

“我总觉得不够真实。”陈泽昇说出口的话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感觉,仿如在梦境中念叨的梦话,“师父为了救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点了皇帝的哑穴,制止他说出让我陪葬的话。明明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但他还是随皇帝去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陈泽昇只有她了——即使陈泽昇没有说出口,温念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未尽之意。

“人生有很多的悲伤,但悲伤过后我们一定要看开,继续生活下去。”在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可是再苍白,温念也要说。她抱住陈泽昇的脖颈,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不提陈福,“你还有我。”

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洒在温念的侧脸上,在她眼里留下栩栩亮光,那充满希望的眼神让陈泽昇心中失去亲人的苦痛稍稍抚平。

他亲吻她的额头,“是,还有你。”

陈泽昇的一生经历了诸多坎坷,他想,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温念。“守完孝,我们一起生个孩子吧。”

第78章 他不是太监

陈泽昇话音刚落, 督主府便到了。

温念来不及细究陈泽昇奇怪的话, 在响彻京城的丧钟的催促下匆匆忙忙换上一身孝衣入宫为皇帝守灵。

宫门外, 大臣和命妇们窃窃私语, 面上表情各异。但入了宫门以后,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脸带上了相同的面具, 一眼望去全是悲伤。

温念和陈泽昇一起,跪在灵堂靠门口的位置。前面的是宗室,最前面的是太子。他们后边还跪了许许多多的人, 一直排到宫门处。宫门外,还有跪在路边的百姓们。

温念和众人一般伏在地上,头顶上响起了手指摩挲黄纸的声音, 悉悉索索连绵不断, 不一会儿,便听得太子哽咽的声音:“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 父皇, 儿臣不孝。”

这仿佛是个信号, “皇上——”众人齐声悲鸣, 似乎每个人都在为皇帝的驾崩感到发自内心的悲伤。

其中以年近古稀的帝师为最,他哭得太厉害, 眼睛肿成了一条缝隙,直呼:“皇上, 您怎么就抛下老臣去了呢?你让老臣如何是好……”他试图跪爬到最前面, 想要抚皇帝的灵棺。

太子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帝师,吩咐道:“快把帝师扶至侧殿稍作休息,”他犹豫了会儿,道:“让太医守着太师。”

帝师表现的那么悲伤,但他却未必是悲伤皇帝的死亡。帝师从前是太师,太子之师。镇西王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学生,教导皇帝只是顺手。在宫门外时,温念还瞧见他和人说笑了。

其他人微微抬起身子,一边哭泣一边关注帝师,见状,温念便不好继续观察下去了。在一群泗涕横流的人当中,完全哭不出来的她显得特别突兀。她用袖子捂住脸,发出“呜呜呜”的逼真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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