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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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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中的宋鸣珂懒懒坐起身,理了理窄袍上的金玉环带。

数月相处,元礼隔日问诊,彼此熟络,不拘小节。

宋鸣珂忙时顾不上饮食与歇息,偶尔胃痛或肝火旺盛,别的毛病倒没有。

她一开始对政务懵懵懂懂,全依靠安王,后逐步熟悉,担起重任……当中的付出,除了日夜与之相伴的几名心腹,无人知晓。

而元礼,通过她的体质变化,诊断出其日常作息,反复劝过几回,也尽心调理,好让她撑得住超乎寻常的压力。

听说龙体欠安,元礼明显流露紧张与忧虑。

“陛下不舒服?请容臣号脉。”

“无妨,”见一向镇定自若的元礼掩饰不了手足无措,她微微一笑:“陪朕说说话。”

元礼迟疑片刻,撩袍坐到下首,无奈宋鸣珂以手支额,一语未发,这天根本没聊起来。

良久,元礼从药箱中取出一宽口白瓷罐:“臣带了小罐蜜渍梅花,陛下可愿一尝?”

“好。”

宋鸣珂并未忘记与元礼初见时的那一幕,白梅疏枝横斜,他素手轻撷梅萼,纤纤瘦影,堪比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仙君。

在她恍惚间,元礼以木勺舀了一勺蜜,放入余桐备好的杯盏中。

温水泡开后,被蜜腌渍了两个季度的梅花蕾逐一绽放,煞是好看。

幽香与蜜味弥散于半空,教人心旷神怡。

“这便是元卿家曾提及的梅花泡茶?”

元礼先是微愣,复笑道:“陛下好记性!这与梅花干瓣泡茶颇有区别,此为汤绽梅,是初冬之际以竹刀采下将开的梅花苞,通过蜡封、蜜浸,保存至来年。”

“夏日赏冬梅,不失为雅趣。”

宋鸣珂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入口清甜,浅淡笑容缓缓自唇边扬起。

元礼边为她泡第二杯,边悄然窥探她的神色,隐含期待之意。

眼看她数尽饮下,半点不剩,他暗暗松气:“陛下遇到犯难之事?臣愚钝,未能为君分忧,但若陛下信得过,不妨将心中忧思释放,免得郁气影响龙体。。”

宋鸣珂没来由记起,去年第一场雪后,她曾在霍家暖阁内,与霍睿言对坐点茶。

那时,二表哥也说过类似的话。若时光倒流,重回那日,她定会推心置腹。

睁开双眼,对上元礼关切的眼神,宋鸣珂心中一软,道出盘桓小半日的思虑。

“假如有人曾经狠狠伤害过朕,可目下,一切推倒重来,对方已无法作恶。那……朕当初的仇,该怎么报才好?”

元礼愕然,片晌后淡笑:“陛下若问臣,定然无解。”

“为何?”

“臣乃医者,理当怀有济世救人之心,对报仇雪恨之举,半点不擅长。”

“倒也是,”宋鸣珂往软垫上一靠,“朕也不擅长伤害他人。可坐在这位置上,不能一味当软柿子任人揉捏。”

“依臣看,陛下谦和宽仁,恰恰是百姓之福,岂能以软柿子形容?”

“元卿从未吐露恭维之词,今儿嘴怎比这蜜渍梅花还甜?”宋鸣珂放下杯盏,“你的安慰,朕心领了。”

元礼一笑:“臣不善言辞,让陛下见笑了。汤绽梅开胃散郁,活血化淤,臣冬月里做了不少,改日呈至康和宫,供陛下消暑解乏,可好?”

“甚好。”宋鸣珂笑意舒缓。

“春来取桃花露,夏日取莲荷露,秋时取桂花露,冬日采梅上雪,作汤绽梅,效果更佳,陛下若不嫌弃,最好坚持每日一饮。”

“元卿好雅兴,来年行宫小住,四时花露,任由采撷,”宋鸣珂犹记霍锐承曾跃至梅树上为她折梅,笑道,“叫上霍家两位表兄,他们身手好,不费劲。”

元礼听闻“他们”二字,长眉暗挑,嘴唇张合,并未多问。

他细细拭净木勺,将那罐蜜放好,又叮嘱她定时定量饮用。

宋鸣珂细品盏中芳冽,只觉芳冽之气渗入心脾,扩散至全身,悄然融入骨血。

…………

光阴荏苒,夏去秋来,秋尽冬临,霜雪覆盖京城。

太后谢氏自仲夏起闲居山上,亲自照料爱子的起居饮食。

宋显琛虽不能开口说话,在元礼每月两次施针的治疗下,已能发出含糊声音,精神亦爽健了不少。

大概那日宋鸣珂造访延福宫,对常年抱病的赵太妃起了震慑作用,下半年,赵国公及其门生安分了些,朝局相对稳定。

对于滞留在京的定王宋显扬,她有意观察他与上一世的差别,也不催促他就藩,还大肆赐予珍贵花木。

宋显扬除去探望赵太妃、与乐平郡王小聚,其余时间留在定王府内,表面上栽花种草、逗鸟喂鱼的闲散宗亲,背地里是否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暂未能断定。

宋鸣珂在朝臣面前力夸晋王勤勉、宁王聪慧,私底下也让谢家和霍家多关照他们,以致原本默默无闻的两位亲王,获得空前关注。

一来弥补过往遗憾,二来扶植亲信,三来以平衡亲王们之间的势力,四来为兄长与弟弟们的友爱关系,可谓一举多得。

霍锐承顺利考上武举头名,进入禁军当中的上四军,担任副职;而霍睿言则遂父心愿,积极备战文举的经纶文章。

对于端坐龙椅上的宋鸣珂来说,诸事越是顺心,这份宁静就越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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