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宋鸣珂与他相处日久,哪句真、哪句假、哪句半真不假,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眼下捕获他微妙的闪躲,知他言不符实,不禁勃然大怒,愤而起身。
霍睿言唯恐她动真怒,舍他而去,心中着急,赶紧伸手拉住她,一下子忘了自己负伤,牵扯到伤口,不由得脸色大变,没坐稳的身子往前倾倒。
他本可稳住,见她无意间回头展露关切,将计就计,摆出失去重心的态势,跌坐在地。
宋鸣珂只奔出两步,见状大惊,回身搀扶。
她人小力弱,光凭拉他的手,拽不动他一高大男子,试图挽他胳膊,却因他上半身裸着,窘迫得不知从何入手。
霍睿言以痛苦面容伪饰小小的得意,却见她烧着两颊,一咬牙,似要豁出去抱他。
他暗骂自己厚颜无耻,竟以装可怜的方式来博取小丫头的垂怜,正想作“身残志坚”状谢绝,她已弯下腰,双臂绕过他腋下,使劲抱他站起。
二人呈脸贴脸互相拥抱的姿态,肌肤触碰时,各自滚烫得不成样子。
霍睿言忽觉这伤所带来的痛楚,被她的关怀与呵护数尽抚平,还添了几分蜜意。
他再也不敢装模作样去占她便宜,脚下一用劲,自行站起,附在她耳畔温言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既不愿让表弟担心,亦不想让君主觉得我无能,才没主动坦诚。”
宋鸣珂收回两臂,微微喘了口气,嗓音细细:“你近日愁眉苦脸,就为这事?”
“也没愁眉苦脸……”
“还不承认!”
表兄妹二人生怕院中侍卫听见,均压低嗓门,挨得极近,无端形成亲昵的状态。
当意识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卧室,且对方没穿上衫时,宋鸣珂顿时整个人快着火了。
“我我我我饿了,”她嗫嗫嚅嚅,“那个……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霍睿言却记起赵太妃所言——“事情正如我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心中疑虑重重。
“陛下,昨天的刺客,是否已彻查过?”
宋鸣珂听他问起正经事,念及她此次到访,原是要与他共同探讨遇刺的问题,遂给他披了件袍裳,拉他坐到案前,详细讲述北山之事。
描述过程中,霍睿言取出了一剔红食盒,与她分食杏仁饼,又亲手给她倒了碗菊花露。
而宋鸣珂边说边留心他房中的布置摆设,惊觉他案头全是兵法战略战术与武器制作方面的书册,内心所想可见一斑。
她隐去自己滑进水中、秦澍脱掉外裳为她打掩护等“无关紧要”的细节,然而脸颊可疑的红云已出卖了她的羞赧。
霍睿言听完她所述,碍于她为一介女流,对于武功招式、兵器阵法等所知有限,而今看来,得征询秦澍才可获取更详尽的版本。
她话说到一半,躲躲闪闪且意带娇羞,所为何事?
虽说自她真正提拔秦澍到身边,他没日没夜吃醋乃常态,但他确信自己在她心目中无可取代。
此际她突然红了脸,尤其提及秦澍时,语意躲闪,诱发他各种猜测。
秦澍救她,自然功不可没,但她缘何有此神态?
甜蜜淡去,酸涩翻涌而来,因记起孙一平的死,惆怅与哀思又生。
闪烁烛光映照在两张沉思的面容上,寂静中欲言又止,忽闻院中有人步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竟是秦澍的声音!
“你俩……?圣上在里头?”秦澍认出两名下属,立马反应过来。
“秦大人,圣上和霍大人有要务商议,请您回避。”
宋鸣珂听得一清二楚,轻咳两声,提醒霍睿言:“快把衣服穿上。”
不等他答应,她自行出门,穿过外间后,对候立庭中的秦澍一笑:“秦指挥使倒不像是来找朕的。”
“见过陛下。有事与霍大人商量,没打招呼便来,是否扰了陛下谈论正事?”
秦澍借着庭院中微弱灯火,悄悄端量宋鸣珂的神色,显然逮住了一丝窘然。
“没,该说的都说了……对了,团子没找着,秦指挥使来时可有看到?”
宋鸣珂本想带领侍卫离开,又怕霍睿言伤后动作缓慢,来不及穿戴整齐,干脆随便扯开话题,给他争取点时间。
“不曾见到。”
“你眼力好,陪朕四处转转,看能否见着。”
秦澍眸底滑过不可察的狐惑,应道:“是。”
二人率先出了院落大门,沿着外墙绕圈,宋鸣珂装模作样喊了几声“团子”,又“喵喵喵”叫了一阵。
侍卫们以为她来真的,也提了灯到处乱找。
待二人渐行渐远,秦澍缓步走近,在她身侧两尺外站定,沉声问道:“有个问题,臣不晓得该不该问。”
宋鸣珂没好气道:“你话都到嘴边了,假惺惺做给谁看?”
“陛下恢复身份后,打算嫁给阿言?”
“……!胡说什么!”宋鸣珂万没想到他竟敢问此等狂悖的话题,赧然否认,长眉一挑,“放肆!”
“臣自知僭越,恳请陛下恕罪。”
他口口声声说‘恕罪’,沉静面容却无半分愧疚。
更甚的是,他郑重补充道:“如陛下无此心,还望多加注意,少与他和别的男子单独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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