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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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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浩倡冷峻的墨眸流淌悲色,“当初阿庭情况危急,阿言主动请缨,批准他领军的人是我!若说有错,错的也是我!跟你们俩有何干系?”

“可是……”朱磊哑声道,“此次本该死的人是我!”

霍浩倡怒道:“该死的是诺玛族和胡尼族!当时去的人若是你,阿言定会跟着,我损失的绝不止这三千人!还有阿庭和孩子……也未必保得住!”

他痛失爱子与前锋军,痛苦至极,但身为主将,只有临危不乱,坚强面对。

“起来!少在众军面前丢人!该干嘛干嘛!”霍浩倡丢下一句,袍袖挥来凌厉劲风,转身回营。

余人于心不忍,冲上前搀扶朱磊夫妇起身,并为他们安排营帐,生火取暖。

二十多日前,霍瑞庭难产,濒临母子难保的状态下,正逢敌军进犯,霍睿言毅然向霍浩倡请命,留姐夫朱磊回去陪伴长姐度险关。

霍浩倡深知霍睿言对外宣称学文,实则十多年来,不曾落下武学,经过小半年的反复锻炼,已初具实力与声望,遂叮嘱了一番。

起初数日,霍睿言率领的万人前军大获全胜,军中无不振奋,因此听闻他乘胜追击,被带入峡道中,遭遇敌军埋伏,三千前锋队伍被火·药、山崩、毒气所害、全军覆没时,所有人傻掉了。

救援军队抵达时,被满山口的短树、巨石、厚雪阻挡,无法前进。

几名身负轻功的军将翻山而入,放眼望去,数不尽的人马尸骸堆叠,断臂残躯,焦黑一片,没几个完整的,难分敌我。

峡谷道尽头,早被炸毁的山石堵住,前无去路。

其中,一残肢紧握着霍睿言随身携带的羊脂白玉环。

未烧焦的半截袖子,恰恰是定远侯府专用的竹叶纹青缎。

因山谷中的东西被烈火烧过,又被暴雪覆盖,无任何生还迹象,大肆清理只会增加战时的劳动力和损耗,霍浩倡为了集中兵力与敌军对阵,暂且先派人就地祭奠,以慰在天之灵,其余的等战后再从长计议。

朱磊夫妇抵挡前线问明状况后,悲痛难耐。

三日后,接到“异族十五万联军于王城汇合誓师后向南开拔”的消息,霍浩倡命朱磊领前军剩余部队,他则亲率中军,向北进发。

双方主军在祁城以外的雪原再度交战。

然而,比起两个月的大战,这一次的霍浩倡明显力不从心。

对方似乎在蓟城军中安插了暗探,对于他们的动向近乎于了如指掌,且严冬腊月,北人耐寒,霍浩倡手里三分之一的援军首次跨过蓟关以北,体力体魄等不及两族。

霍浩倡被迫退回祁城,等待后军支援。

原本神采奕奕的虎狼之师,在前锋遇挫、久战不下之后,锐气大减。

伤病、寒冬、粮草不足等带来的颓然局面,令霍浩倡有着前所未有的阴沉。

霍家世代忠臣良将的荣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在这一年冬天,数尽压在他头上。

他自己或许没注意,但旁人均能清楚看到,处于盛年的霍都督在短短数日内,华发频生,容颜憔悴,昔日锐不可当的雄风无疑被削弱了不少。

两军僵持不下,霍浩倡痛定思痛,有意暂避锋芒,退回蓟关,守到明年开春。

但霍氏男儿皆以骁勇善战为名,要他对数万大军喊“撤退”二字,无疑于折损霍家的百年声威。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刻,前锋军忽然有人回报——敌军粮草被人连夜烧了!

…………

霍睿言仍旧记得,被朱磊的副将卢峻带领走捷径的那一日。

卢峻此人为朱家家臣,随朱磊共同成长,称兄道弟,与霍睿言关系密切。

启程前,朱磊细细交代过,说卢峻多次出没关外,又是他的至交好友,是可托付可信赖之人。

因而当三千精锐行至峭壁间的峡道前,霍睿言疑心有异,派了数人前去探查,其中一人正是卢峻。

卢峻两天后折返,告知前方的确是通往主战场的近道,可省时五日之久,霍睿言不敢冒进,只带了三千军马前行。

待听出狭道尽头风声不对、前方完全是死路,下令大队人马往回走时,他生怕前军中队遭埋伏,忙取了身上的羊脂玉环交给亲随,让其小队人马加快速度,赶紧回去传信。

只听得震天动地的轰隆声大作,炸·药、巨石、毒箭、毒烟齐发。

令旗起落,鼓声如雷,潜伏在各处的蒙面胡尼族人手持长刀肆意砍杀。

霍睿言眼前所见是血肉横飞、肢体断落,鼻子所嗅的是呛人烟味,嘴上尝到的是血腥与苦涩,耳朵因爆炸有一阵的鸣响,过后所闻全是马嘶声、呼喊声与惊叫声。

数千人挤在狭窄谷缝中厮杀了一夜,五百敌军尽歼灭,而霍睿言的部下也死伤过半,绝大多数因吸了毒烟,变得周身乏力。

他们跨过尸山血海意欲出谷,却发现来时路早已被堵死,进不得,退不出。

霍睿言曾试图先行翻越、请求救援,无奈他身中数箭,难以支撑。

发出信号后,等了一日,等来的不是自己人,而是赶尽杀绝的胡尼族人。

敌人登临高处,往他们浇灌火油,继而投落火把,企图将余人活活烧死。

在走投无路之际,霍睿言身负重伤,再无反抗余地。

随从冒着烈火,将他塞入一巨石岩底,唯求让他躲避浓烟,博得一丝生还机会。

他于火焰焚烧的烟雾中陷入半昏迷状,险些以为,再也见不到明日的阳光。

恍惚瞬间,皲裂嘴唇似被细腻柔软的微凉轻轻覆盖。

有人附在他耳边,吹气若兰,软嗓轻柔,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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