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5 无法拒绝的他(2 / 2)
一个出乎意料的男子坐在沙发上静静凝视着自己,使他停止了想说话的嘴,或许是来人太过令人惊讶,他有一时半会竟完全不知道开说什么。
墨悠走出厨房见到了正在用眼神对峙的两个男人,瞬间收起原先安逸的表情,面容狰狞的赶紧快步来到子悦身前将他推回厕所的方向。
「那傢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啦?」
「他家里被黑道闹了,今天暂时来我这边住啦。」
「他什么时候蹦出来的?我刚刚回来时怎么没看到?」
「你洗澡的时候来的。」
「那他怎么知道你家在哪啊?他是跟踪狂啊?」
「我之前跟他说的啦。」
「你干嘛跟他说啊?这样很危险欸。」
「这里最危险的就是你吧?」
「靠么嘞,歧视更生人哦?」
「你快点穿衣服啦,」墨悠嘶吼的小声说着,以将子悦用力推进厕所结束这段极微小声又碎唸式的斗嘴,然后将门关上。
虽然桌面下的斗争和挤眉弄眼很激烈,但桌案上的气氛是沉默的,三人仍然进行了一顿沉默的晚餐。檯案上充斥着刀叉在盘子上敲划的声响,偶尔还有杯子放下的声音,甚至,若眼睛会发出声音的话,那墨悠来回交替凝视魏蓝和子悦的视线肯定都可以凑成一首歌了。
认真严肃的凝视眼前人,子悦真恨不得自己叉子下的那块肉就是魏蓝。这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计画和鬼主意,但儘管不开心,他也知道自己做再多的表情也无法将魏蓝这傢伙给弄出家门,毕竟这里不算是自己的家。只要墨悠点头,他还怕自己成了被扫出家门的那一个人。
拧头看着一旁飘逸的白色窗帘,落第大盆栽上的绿叶正在摆动,他悄悄聆听着希望能被外头的风一併带进来的阵阵细语。
墨悠洗澡去了,魏蓝正在外头讲着电话,子悦不知道电话另一头是谁?
「你让妈好好照顾自己行吗?」
「我不可能她闹一闹就天天回家,我这边到你们那里要多久啊?」
「你不要再打给我了,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你叫她不要再喝酒,她的心脏就不会痛了。」
「我又不是医生,心脏痛就去看医生,不是叫我回去。」
「我要掛了,掰。」
「你妈有心脏病啊?」
子悦的声音突如其来出现在自己身旁,魏蓝收起皱眉凝视手机画面的眼神,有点被惊到的转头看向无所事事的他。
他顿了一下,撇向室内的方向一眼,虽然他所站的位置会被墙壁挡住而看不到里头,但那样的行为就好像是在给他被吓到后能有点缓衝的运转机制。
「墨悠还在洗澡,别担心,」子悦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胸互抓着自己的手臂,放在了前面的阳台上。
魏蓝只是轻轻哼笑,把手机收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我不担心啊?只是没想过你会过来跟我讲话。」
「就你丑人多作怪,你妈都心脏痛了,既然你要避风头,怎么不乾脆回家不是一举两得?还来墨悠这边白吃白喝。」
「那你呢?你也要等你妈心脏痛那天才回家啊?你不也是天天在他这边白吃白喝?」
「......哼,我还希望我妈会心脏痛呢,」子悦喃喃自语道,总比她死得早好,「我看你就是用这种鬼方式来控制他的,让他觉得你不能没有他吧?」
魏蓝沉默不已,脸上静静戴着微笑,「我怎么觉得你不管怎么问我都更像是在说你自己?」
「那我也是后人乘凉啊?你以前种的什么果,我只是把它摘下来吃而已,还真是谢谢你啊。」
子悦说了,转头看向他,「你不好奇,这将近十年没见到他的时间里,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吗?」
魏蓝笑了,转头看向他,那是带有威胁的笑容,他要子悦谨言慎行。
在黑夜的笼罩之下,子悦的侧顏不怎么明亮,儘管他的背后就是室内喷照的灯光,但对方与自己对视的眼神中确实带有不少挑衅的意味。
「要我跟你讲讲我第一次跟他见面时,他的模样吗?」说着,子悦故意靠近他一点,「还是......他第一次跟我做爱时的模样?他第一次帮我含的时候的模样?」
魏蓝笑了,发出声音的颤笑着,转头看向前方一片黑暗,唯有房子上各个明亮的窗户在散发光芒,他咬牙切齿的开口,但笑容保持得很完美,「你就说说看吧?我也想知道我的替代品到底有没有满足他?」
替代品三个字被他加重,他转头看向子悦,「但我可不会跟你分享他真正面对我时是什么模样,你能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他不满足的表情罢了。」
子悦闻话,故意收起笑容,露出自讨没趣的表情看向他,「哼,」他想钓出魏蓝的真面目,没想过对方非但没有发火,反而是隐忍得很好。
魏蓝看着他的反应,只是转头又重新看向前方。
两人皆沉默不语,子悦趁这时偷偷瞄了对方一眼,只见他一脸认真的看着遥远天际。
子悦认得那张脸,那是在回忆的表情。
果不其然,魏蓝突然开口,「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乾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是班上的好学生代表,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走路也很端正,成绩没有特别出色,人缘也没有特别好,但就是格外的乖巧和温顺,」说着,他顿了一下,轻轻吸一口气,「一开始我也是出于好奇和好玩才偶尔逗逗他,但没想过他的反应总是出人意料的有趣,他很乖,」他说,他强调了一遍,「真的太乖了,乖到你会愤怒,会无法理解他的乖巧而想摧残他。」
子悦看着魏蓝的侧顏,试图从他的话语中思考出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对方的双眼在黑暗中染上了一抹色彩,强烈而鲜艳,他无法将双眼从上面移开。
「有一天,我让他在考试中帮我作弊,他照做了,我没有威胁他,也没有强迫他,但他就是同意了。然后,我们被老师发现了,我知道他是警察局长的儿子,就把这件事推託到他身上,」魏蓝说着,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老师信了,并且联络他的家长,他的父亲赶到学校,说他丢了他的脸,还赏了他一巴掌,」魏蓝转头看向子悦,对方正带着认真的面庞听着自己的故事,「但墨悠没有怪我。隔天,他照样继续为我作弊,」他又露出一个笑容,这次的笑容很深邃,而且很得意,「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我觉得他非得是我的东西不可。」
子悦听了轻轻皱起一下眉,但那是出于疑惑和不解。
魏蓝察觉他的神情,开口解释,「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可以让别人拥有呢?」
子悦也笑了,「是啊,我懂这种感觉,」说着,他转身面对前面,重新看向那片黑暗,「我也从来没有强求他做过任何一件事,但他都愿意。」
这句话说得心虚,其实子悦也根本没有要求墨悠为自己做过什么事,这是为了附和对方,让对方可以说出更多话来。
他脑子里开始思考起,墨悠与魏蓝之间的关係。显而易见的,从之前铭泽口中说出的严重霸凌,与现在魏蓝讲的话做对比,魏蓝的行为是渐进式的,他给墨悠下的命令是一次比一次过分,一次比一次严重,才会到了高三时,所有的行为已经荒谬至极并失控了。作弊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想起之前墨悠跟自己说过,魏蓝在教室的讲台上抽插自己时,他已经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而是在乎魏蓝舒不舒服了,这两件事一旦拿来对比,子悦就知道,这个作弊其实是非常非常大的一件事,因为那就是正式改变墨悠的那个啟动钮。墨悠毕竟原先是好学生,但人类有这种生理机制,有些不该做的事做了一次后,往后再次面对时就不会再犹豫和退缩了。一件微小的坏事,就足以改变墨悠对自己是好学生的认知。而往后的每个命令,如果能把困难度拿捏好的话,墨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傀儡。
温水煮青蛙,墨悠就是那隻青蛙,这就是这种渐进式的递增最致命的地方。
但子悦也很好奇,墨悠第一次替魏蓝作弊时,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决定跨过那道界线的?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好学生的话。
这段故事里有太多讯息了,他一时无法马上整理出来,还得再花时间好好思考。
「或许这就是墨悠说我们相像的地方吧?」魏蓝听到子悦的回答,有感而发却是无奈地笑了。
「拒绝被代表,」子悦也笑了,立马收起刚才在思考的表情转头看向他,「我可一点都不想跟你相像。」
「我也是啊,当我听到他说他认识了一个跟我很像的人时,我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揍人呢?」魏蓝轻轻呼出一口气,摇摇头,「但相像终究是不一样,你只是活在我的光芒底下而已。」
子悦挑眉看他一眼,又重新看向前方,与自己对望的远处,只有一扇扇因住户休息而漆黑的窗户,「那你自己小心吧,墨悠看我的眼神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魏蓝看向他,「那你连当替代品的意义都没有了。」
两人对视,各自勾起嘴角轻蔑的挪开自己的视线。
魏蓝离开靠着的阳台,侧身经过子悦身后走进明亮的室内。
子悦仍静静望着远方漆黑成一片的大楼。
背后不远处传来门板打开的咿呀声及立马出现的墨悠与魏蓝的谈话声,他细细叹了一口气,却觉得有趣的点点头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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