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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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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着他的名字,说好想他,说好喜欢他,说,可不可以试着在一起。

那是他们的起点。

于彦成听完这话,叹了口气,也在自己杯子里倒了点酒:「你还在想她。」

「哥,我和你不一样,你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的顺遂,要出国,大嫂恰好也是医学系的,也要去留学,就跟着你一起去,可是晨真她不一样,我没有办法不想。」他一口乾了杯子里所有的酒,因为酒精浓度高,他的喉咙至胸前有种灼热的烫感:「这酒再怎么烈,想要我有哪一瞬忘记,都不可能。」

他的想念与最初并没有不同,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深刻的想念着,就如同清晨时东边升起的太阳,是一日之中最早能见到的光亮,也是凄冷黑夜过去后的第一盏温暖,从不曾冷却。

于彦成没有回应,只是又在于信成的杯子里加了酒,因为与弟弟比起来,他在感情方面确实顺利的多,甚至现在他都有考虑着要结婚了。

于信成看着逐渐又被填满的酒杯,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他们家是医生世家,而且都是留学回来的,因此当哥哥出国留学以后,于信成很清楚知道自己即将也要迎来的命运。

「晨真,如果我们远距离恋爱的话,你能接受吗?」他曾经这么问过她。

黄晨真抬起头看着于信成的眉眼,疑惑的问:「干嘛突然问这种问题?我们会远距离恋爱吗?」

他应该老实告诉她的,他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

可是,他却像个懦夫,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没有啊!就只是问问看而已。」他演戏般地说。

「信成,」黄晨真窝进了于信成的怀中,将他抱得紧紧的:「如果我们远距离恋爱的话,我觉得我会很痛苦。」

虽然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能力出国留学的,有些人就算有能力,却因为家庭经济能力不足,无法供应孩子到国外去读书,于信成相较这些人而言运气算是非常好了,既有能力,家境也还不错,但是为了黄晨真,他可以不要这样的幸运,甚至可以把机会让给真正想要的人,但这些终究只能是他的想法而已。

「信成啊!你一毕业就到国外去学医吧!国外那边妈妈都已经安排好了。」

在他大七准备毕业前夕,妈妈告诉他这个天打雷劈的消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

即使爸爸一直以来都认为应该让孩子自己选择,而非逼迫,但妈妈的态度却非常强硬,他也管不着,因此于信成有试着去和妈妈沟通,沟通到后来都要吵起来了,始终没办法违背妈妈一直以来想将他送出国的想法。

「当初为什么不和她说呢?」于彦成浅浅的抿了一口杯中之酒。

「她都讲了,远距离会痛苦…我不想她痛苦。」于信成无奈的又乾了自己杯中的酒:「我用那么糟糕的理由和她分手,或许刚开始她会很难过,但再之后,就会觉得我是个烂男人而忘了我吧。」

于彦成蹙眉,没有再给于信成倒酒。

「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忘掉我,去找个对她更好的人也不错。」于信成发疯似的大笑了几声,不在乎会不会吓到别人,也懒得理会别人的眼光,他对于她已成过去,也许她现在还有个现任…他好不甘心啊!可是又怎么样呢?是他自己亲手放开的,是他自己选择不说的,最没有资格难过的就是他…可是他还是贪恋着,贪恋着想她,好几次他都告诉自己今天想完就不要再想,仍旧无法做到,像是个坏掉的机器,即便是自己的意识,却不能控制,看着自己已经清空的酒杯,他晃头晃脑的想抢过于彦成手中的酒瓶:「哥…再给我倒点…」

「你已经喝太多了。」

「不多…」于信成抢着抢着,自己晕地趴在了桌上:「我还没喝够…」

都说酒精能让人暂且忘却痛苦,但他的痛苦此刻依旧,他肯定还没喝够。

于彦成大叹了口气,拖着喝得烂醉的弟弟到柜檯去付钱,到大马路上拦了台计程车。

幸亏他明天不用上班,也幸亏弟弟还有一阵子才要开始工作,不然依他们这种大半夜还在酒吧喝酒,还都喝了不少的情况下,白天还得去医院工作肯定会出事。

「我们分手吧。」我不想。

「对不起,我…觉得走不下去了,所以分手吧。」我从来没有觉得会走不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

「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可能走到最后。」我从来不曾这么想。

「初恋很少会结婚的,你我都是初恋。」这只是一个很烂的藉口而已。

「你知道吗?我原本觉得我们会结婚的。」她的眼神很生气,很痛苦,很绝望。

晨真,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真的对不起。

隔天一早,于信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十二点,因为前一天晚上烈酒喝太多的缘故,他的头相当痛,他下意识伸手去按按太阳穴,想让自己舒服一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不舒服,一点也没趋缓。

他刚刚好像做了个梦,而这个梦他已经做了很多次。

梦里他又回到与黄晨真分手的那天,明明他可以不说那些话的,明明他都不是这么想的,可是…他还是口是心非的说了。

梦里,还是他亲手将她给推开。

真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明明只是梦而已,明明某些事情都再也不会发生了,那些不该说的话,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后悔。

明明后悔着,却连梦境都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掀开棉被,想到厨房去弄点解酒汤来喝,还没下床,就听见门外有人再敲门。

「信成,你醒了吗?」

是妈妈。

「醒了。」他回。

杨湘盈听见儿子说醒了,端着刚煮好的解酒汤开门走了进来。

「昨天晚上喝成那样,头一定很痛吧?把这解酒汤喝了,会舒服一点。」

于信成说了声「谢谢」,接过了那碗解酒汤。

他和黄晨真分手这件事,老实说他是有怨恨过妈妈的。

如果妈妈当初没有硬逼着他到国外留学,他和黄晨真现在可能还在一起,甚至可能已经结婚有了孩子。

他知道妈妈是为他好,是为了让他的医术可以更加精进,未来更好的救治病人,他懂,他都懂,毕竟妈妈自己也是医生,也出国留过学,这件事的益处有多大,妈妈是最了解不过了,但儘管他能理解,也仍然无法释怀,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令人头疼。

家里人本来是只要求他要在国外待两年的,但他因为赌气,不想回家,硬生生多待了两年。

看尽国外那被游客称讚的美好景色,度过那里与家乡截然不同的春夏秋冬,确实很壮观,确实很值得一看,但他不想都只有他一个人尽收眼底,他想过好几次如果和她一起去那些地方,她会说些什么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表情又是怎么样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不应该,前天回到家看见妈妈那相比四年前更加沧桑的脸庞,不禁觉得后悔,当初的分手是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妈妈甚至都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分手,没有人逼他,做错的是他,他凭什么迁怒于别人?

现在,他已经二十九岁,因为有在国外进修的原因,现在的他是个准备考取专业医师执照的肿瘤内科住院医师,的确,因为没了掛念,加上当时对家里的怨气很重,他化悲愤为力量,学业上发愤图强,他的医术进步了许多,有些事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刚刚把你哥念了一顿,你们两个都是医生,喝酒对身体有多伤,你们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彦成他带你去喝酒你就去,还喝了这么多,叫妈怎么放心?」

凌晨,因为儿子们出门以后就一直没回来,身为父母的于盛昱和杨湘盈整晚都无法入眠,生怕是儿子们在外遇到了什么危险,约莫凌晨一点鐘的时候,杨湘盈从床上爬起来,想打电话给儿子们,却被于盛昱给拦了下来,杨湘盈着急得简直要抓狂: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你都不担心彦成和信成他们吗?他们是我们的儿子欸!」

「老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彦成已经三十一岁,信成也二十九了,我们以前那么严格的管他们,也让他们放纵一回吧。」于盛昱苦口婆心的说。

杨湘盈听到这里,才稍微打消念头,迟疑了一会,最终把手中都已经按到「联络人」页面的手机放回桌上。

凌晨三点鐘,于彦成拖着已然不太清醒的于信成从计程车上走下来,拖着他进电梯,到家所在的楼层,又拖着他开门进屋。

杨湘盈因为仍旧辗转难眠,一听见房门有被打开的声音,立刻心急如焚地跑出房间,结果就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拖着已然不醒人事的小儿子走进客厅,她以为是小儿子出了什么事,着急的奔上前,一股浓浓的酒气马上如同某种被散发的毒气般直直衝入杨湘盈的鼻腔,她才晓得原来两个儿子大半夜的是喝酒去了。

看于信成喝成这样,她很是心疼,当下就把于彦成念了一顿,隔天早上起床趁着给于彦成送醒酒汤之时又把他再念了一次。

「妈,你不要怪哥,是我拉着他去酒吧的。」

于信成喝完醒酒汤以后就自己把碗拿到厨房去洗,杨湘盈见儿子起身连忙也跟了上去。

「你带彦成去的酒吧?」

「嗯。」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还有,为什么会喝成那样?」

「没为什么。」于信成把洗好的碗放到碗架上,叹了口气,眉头微皱的说:「妈,我已经二十九了,不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孩子了,就算我不是医生我也知道喝成那样对身体害处很大,我非常清楚,我只是刚从国外回来,工作前想放纵个一次,以后不会了。」

说完,于信成又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杨湘盈一人还在原地站着。

不知为何,她老觉得小儿子自从回国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于信成以前从来不会喝酒喝成这样的,一定是有让他心情很不好的事,才会导致他喝得如此烂醉,甚至需要人家搀扶才有办法回家,还有他方才那忧鬱的神情,她以前也从未见过小儿子露出那样的表情,似乎悲伤,似乎痛苦,还很憔悴。

从前她那个阳光又爱搞怪的小儿子,彷彿被她永远的丢在国外了。

于信成回到房间以后立刻摊在了床上。

他现在的感觉非常复杂,而他却懒得解开。

但他知道,在脑袋中这么多绳索的背后,还是那个令他心心念念的人。

「信成,我可以进来吗?」是于彦成在外面敲门。

于信成深深吸了一大口气,随后坐起身子,朝外面说:「可以。」

于是于彦成开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个大红色信封,他走到于信成的面前,将那信封交到他的手里:「应该是你朋友的婚礼。」

于信成接过喜帖,瞄了眼新人的名字,确实是他的朋友,婚礼在下周,他还没上工作岗位,没有轮班的问题,看来得到现场好好祝福他们一番。

于彦成来弟弟房间的目的只是要拿寄给他的喜帖给他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他转身要出门,却被于信成给叫住。

「哥。」

「怎么了?」于彦成回头。

「昨天,谢谢你。」于信成有些自责地低下头:「还害你被妈骂,明明是我让你陪我去的酒吧,对不起。」

于彦成一听弟弟讲的是这件事,浅笑的看着他:「原来你要说这件事。」

于信成吐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应该是他的问题,虽然哥哥可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但再怎么样,还是他害哥哥被妈妈念的,无论如何他都应该道歉才是。

「没事,你也知道妈的性格,他只是担心我们而已,不是真的生气。」毕竟儿子长得再大,在父母眼里也永远是孩子,会担心是正常的,于彦成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况且,你是有原因才这么做的,与其一直埋藏在心里,倒不如趁着喝醉都讲出来也未必不好,反正你也不是爱喝酒的人,偶尔一次,就当是抒发吧!我相信妈她也能理解的。」

说完,于彦成走出了于信成的房间。

而于信成又摊回床上,喝过解酒汤,他的头没那么痛了,反倒是心上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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