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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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澍一家加入了顾家的北行队伍。
顾逸亭如常每到一地,便领着厨娘去观摩当地的菜式,择优选录,得空时亲自动手,让大伙儿吃饱喝足。
相处熟络了,蔻析闲来向顾逸亭、苏莞绫传授养颜的食疗方子、美容滋养香膏的配方;而小儿女跟顾逸峰日常打闹玩耍,耍耍嘴皮子,更是逗得大家喜笑颜开。
日复一日,宋显维体内毒素已清理完毕,日渐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他彻底打消去仙霞岭拜会傅青时的计划,决意继续陪同顾家人北上。
倘若傅青时得悉他如此“重色轻师”,估计会狂翻白眼。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山越岭,行至景德镇一带,忽然下了场暴雨,众人被迫临时在小村落中避雨。
耽搁整整一个时辰,眼看再赶路已来不及进城,唯有就地留宿。
听闻此地有道名为“瓷泥煨鸡”的特色菜品,宋显维自告奋勇,跑去附近瓷窑挖来一大包瓷土,又让钱俞柯竺挨家挨户找了两只农家仔鸡、几片干荷叶和大块猪肉。
他把物料凑齐后,喜滋滋向顾逸亭诱哄:“亭亭,来做好吃的!”
“我今儿疲乏,让厨娘做吧。”顾逸亭懒懒应了一句。
“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要不让秦家嫂子给你瞅瞅?”
“不必,就是累了。”
顾逸亭正好来癸水,头昏脑胀,周身不畅,烦躁莫名,却难以启齿。
宋显维原是想吃她亲手所制,才不遗余力搜刮食材。
眼下自讨没趣,他只好道了句“那你歇着,我来做”,便灰溜溜直奔厨房。
秦澍对于他的离奇行径已见惯不怪,但“宁王亲自下厨”的盛况,倒是前所未闻。
“阿维,这嫩鸡破腹后,肥油是不是该剔除掉?”
“你确认……盐的份量没错?”
“还有,这淋入瓷泥的料酒会不会太多了?”
“依我看,你的葱花切得太不均匀……”
“滚滚滚!”
宋显维被秦澍絮絮叨叨、自以为是的指导激得恼羞成怒。
他驱逐秦澍到厨房另一头,自己则手忙脚乱地将仔鸡宰净,将生姜、葱花、麻油和食盐等调兑成汁,里里外外抹了个遍。
完成后,他以剁好的香菇猪肉末填塞鸡腹,再用大块干荷叶、和入陈酒的瓷土包扎封严,直接放入炭火焖烤。
他一贯不擅厨艺,亲王之尊,本来无须研习。
无奈此前做的怪味青团……噢!不对,是怪味绿饼,实在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也大大折损他的骄傲和尊严!
如今毒性已除,他不光要洗刷“身体娇弱易晕倒”的前耻,更立誓扭转心上人眼中“盐糖不分”的愚笨印象。
在他自个儿忙活的过程中,秦澍和顾家厨娘则与农家老大娘一同做了炒双冬、藜蒿炒腊肉,还备了猪小肠、鸡蛋、白木耳等材料,尝试做地方菜。
宋显维边烤鸡边留意他们用刀小心翼翼刮去猪小肠的内膜,反复冲净,灌入调味的蛋液,而后扎口小火慢煮,捞起晾凉。
秦澍把晾好肠子置于案板上,手起刀落,切成半寸左右的连刀片。
肠衣收缩后,软软的蛋肉膨开似朵朵蘑菇状,再加入鲜汤、白木耳、预先入味的肉蓉烹煮,便完成了鲜嫩独特的“双色蛋菇”。
宋显维觉得稀奇,看得入神,面前那两团被泥巴裹着的鸡,翻了两遍就被遗忘。
等到厨房只剩他一人,“瓷泥煨鸡”飘出焦肉香,他兴致勃勃把鸡从柴火中扒出,满心期待能做出一道色泽诱人、肉质松软、食不嵌齿的美味佳肴。
然则,现实总要给他无情打击。
如秦澍先前所料,加进瓷土的酒过多,泥巴太稀裹不厚,导致烧烤时脱落大半。
外加他翻转烤的时间并不对等,去掉泥巴时,鸡的一面已经烤过了,另一半才刚熟。
更要命的是,切开整鸡后,内里肉末还是半生的。
宋显维往日见顾逸亭和秦澍在厨房劳作,仪态潇洒,如鱼得水,以巧手做出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总觉并非难事。
他自问不算太笨,不过想在意中人跟前挽回一点颜面,为何屡屡遭挫?
一筹莫展之际,门口忽而多了个身穿青绫裙的窈窕身影。
“阿维,没事吧?他们都开吃了!”来者是和顾逸亭一样常穿青衣的苏莞绫。
她见宋显维迟迟没现身,借口说回房拿东西,绕了一圈,提裙而入,小声询问。
“苏小娘子,你们先吃。”宋显维闷声应道。
苏莞绫瞧他灰头土脸的模样,莞尔一笑:“火候没掌控好?不要紧,咱们换个做法,照样好吃。”
她边说边寻了件围裙套身上,而后洗净刀具和案板,先把鸡身内的香菇肉末取出,又将秦澍用剩的竹笋边角料切碎,先炒香再加高汤熬煮;后迅速把鸡剁成小块,根据生熟程度,分批放进肉汁焖烧。
鲜脆笋丁饱吸鸡油的焦糯,激发出肉香鸡香,驱散厨房内原有的沉郁。
宋显维眼看她麻利地勾芡,将一道半生不熟的烤鸡转化为焖鸡,感叹道:“没想到,苏小娘子手艺也是这般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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