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宁真去看儿子时,快哭着跟他说,儿子住在一个离学校很远的公寓里,跟人合租,他的房间还特别小。大学不就是学习的吗?你至于让他吃这种苦吗?
赵泽诚严厉地关照她,不允许打钱给他,美国学费这么贵,我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他想要大手大脚花钱,就去自己赚钱,反正生活费我当初是给够了。
大一时儿子都过得很拮据,忙着课业和打工。大二参加了比赛,拿了奖金才换了公寓。大三时折腾着创业,忙得够呛,暑假都没回家。估计赚到了点钱,买了辆二手车开。大四时忙着搞申请,很巧,在元宵那天,收到了mit的录取,很吉利。
教育上,一向是宁真唱白脸,他唱红脸。他唯一严厉的一次,也是他最后悔的一次。
是赵昕远在读研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在考虑退学。他当即不由分说地骂了他一通,你难道没用到连一个博士都读不下来吗?这个苦都吃不了就要半途而废吗?
新三届出身的赵泽诚,当年恢复高考,他没复习多久就能考上大学,考得还很不错。儿子也一向擅长读书,读个博士有那么难吗?
一周后,儿子就出了车祸。原来那一周,他基本没怎么睡觉。发生车祸前,他在车上打了通电话。
宁真打过那个号码,是个空号。他动了关系去查,并没有意外。
真他妈不争气。
第29章
赵泽诚下了飞机后,由司机直接送到了餐厅,路上一言不发。
他很少在车内说话,不论是同僚还是下属,即使说,也是些场面话。前车之鉴太多,任何时候说话都要小心为上。
这顿饭同时请了程帆夫妇,儿子在京州,总要他们多关照些。
下了车,赵泽诚就看到了在门口等他的儿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这个季节这么冷了,还只穿着卫衣和牛仔裤。今天是个工作日,也没个西装革履的正经样。
唯一一次见他穿西装还是他大三时,赵泽诚刚好进行在美国一个学院与同事们参与集体进修,住在一个小镇里。
说起这事还有个笑谈,美国社区讲究阶级,刚好那个小镇居民主要是有钱的白人女士。大多数都单身带着孩子,主要是离异或丧夫。小镇生活平淡如水,白天上课,傍晚同僚们一起外出散步。
小镇里的女人哪里见过这个世面,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老外,每天傍晚都一同出来散步。这个队伍的排位,还每天都一样,同一个领头人,同一个扫尾者。
居民们觉得不对劲,就报了警。他们被警察带走后,被问为何每天都是同样的人员顺序散步,这群土鳖哪知道,官场最讲究礼节,当然是以官职大小依次排开的。领事馆官员立刻赶来交涉,说明他们是来进修的,散步是为了锻炼。
警察放了人后,却没想到当地电视台来采访了,领事馆人员再次做了澄清,最后表示,这些官员在中国都是高素质的精英人士,在外进修,散步都西装革履有组织性,更表明其严谨。
采访过后,误会消除。却没想到,小镇上有钱的单身女人直接对记者表示,这样优秀且有修养的男子,美国是没有的,她们非常想嫁给他们。
对于这样“秦晋之好”的邀约,回国后成了桩笑谈。还被老领导打趣说,这对你们是场考验啊。
当时赵泽诚趁着一个三天的假期,突击查了儿子的岗。那一天看到儿子时还挺惊讶,一身西装,儿子身形挺拔,穿上西装有了那股子精英范。
他还挺不适应,他家小子穿衣服就图舒适,这个西装不是什么牌子,估计穿起来也不舒服不到哪去,问儿子你这怎么穿西装了,怎么也不买套好的。
赵昕远那天刚好约了投资人coffee chat,说穿西装显得正式,不过这也没带个白男同学去管用,就随便买了套便宜的。
赵泽诚没反应过来,说为什么要带同学去啊?
儿子跟他做了个类比,如果是女性独自去拉投资,很多投资人会有刻板印象,觉得女性创业成功概率更低些。同样,一个亚裔去,人家依旧会有刻板印象。所以要拉个白男,就跟带个吉祥物一样。
赵泽诚点了头,给儿子挖了个坑说,既然拿投资这么难,那我给你吧。
儿子瞟了他一眼,说别,我可不想坑爹。
赵昕远迎了上来,“爸,赶紧进去吧。外边冷,我让程叔在里边等。”
“你怎么不多穿一件衣裳。”赵泽诚拍了拍儿子的肩,“总算回来了。”
赵泽诚是开心儿子回来的,就这一个儿子,私心不想离得太远。可这几年,因为愧疚,他始终未曾插手儿子的生活。任由他在国外工作,也不问他,要不要考虑回来发展。
车祸过后,昕远躺在icu还没醒时,他始终在责怪自己。发生车祸那一天,昕远是去学校申请了休学,而不是直接退学。
宁真几乎二十四小时都陪护在病房,睡觉也在icu的家属休息区。精神奔溃到跟他大吵,虽说麻省理工的硕士还不够吗?放弃读博有什么关系?非要把他逼死吗?
两人都在怀疑,却不肯承认,儿子有可能是自杀。昕远醒来后,只说当时在车上恍惚了。
至于后来查到的那通电话,不敢质问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为什么在开车时打电话,宁真怀疑他们俩还有联系,气得想直接飞回国去找那家人时,赵泽诚拦住了她,说不要再惹是生非。
当年他找那个女孩谈过,他如长辈一般和颜悦色,说非常理解两小无猜的纯真恋爱,但爱不是把一个人攥在手里,是要让他去实现理想。让他过早地为你放弃太多,于他不公平。我就说这么一句,你自己决定。
那个女孩是信守承诺的人。
程帆和林夏早已在包厢内等候。林夏正低头看手机信息,建展览馆这件事,是林建华让人在开会时提出的,一项纯粹烧钱且无产出的讨他欢心的项目,自然无人反对,这点钱就当洒洒水喽。
但他还要把这件事亲自交与她负责,她主抓集团业务,这样的小事不想花费过多的时间,先把任务交给了设计院了事。可林建华不满意了,还拿了建筑图过去看,说十分不满意,觉得她不够重视。
同时,手头两条业务线进展不顺,昨天在内部会议上林夏被林建华当众批评。这个意思是,让想她专心搞一个破展览馆?
今年下半年以来,林建华对她的态度在变。虽然之前也阴晴不定,时常敲打,生怕她逾矩忘了主次。秋天来临,她闻到了肃杀之意。
程帆的拇指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怎么了?”
“没什么。”林夏手机锁了屏,她不会让他碰她的事。
包厢的门打开,夫妇俩站起身迎赵泽诚,程帆是他爸的老来得子,辈分大,林夏只比赵昕远大几岁,也要随程帆叫他爸一声哥。
对于这个重量级人物,林夏甚少打交道,这是程家的关系。对于各自有家业的夫妻之间,对彼此戒心太重。在这些敏感的人际关系上,多得是避讳,而不是提携与互助。
许久未见的四个人,话题自然不断。桌上摆了两瓶茅台,喝酒程帆自然作陪,赵昕远喝的不多,估计酒量浅。
茅台就拿了飞天,赵泽诚为人低调,自家人吃饭,犯不着拼场面。
年份酒这玩意,怎么说,一吨新酒加一勺老酒就是几十年陈酿。若说这是诈骗,人家还说这是用了华罗庚的优选法作理论基础的呢。
“来,程帆,我得敬你一杯。我儿子在京州,还要你多照顾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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