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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家中开了两盏灯,一个人住,就放了把家中钥匙在办公室。虽然一晚上的电费也没几个钱,宁清就觉得很浪费电,先打了车去公司拿了钥匙,回来拿了包,把灯关了门锁了,再打车去他家。

路上发信息给赵昕远,问他晚饭吃了吗,他说没吃。她心一动,跟他说你先吃点别的垫肚子,回来我给你做三明治吃。

下了出租车,宁清就去了附近商场内的超市买东西,他家厨房没有任何开火的痕迹,她也就只买了面包、黄油、鸡蛋、芝士、午餐肉和蛋黄酱,再拎了瓶牛奶。

明天是假期第二天,原定行程取消,两人也许在家窝一天。接近中午的早餐可以再吃个三明治,喝一杯牛奶。

她原本没这么爱赖床的,周末到点就醒,醒了后会把日程排满。在考证的那几个月里,周末六点就爬起来学习。潜意识里是不敢浪费时间的,假期都要找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高中时她也完全不是这样的性格,也许是这几年,没了家庭的坚实支撑后,她反而不敢那么放松了。有时单纯的享受快乐,都会带来那么点的心理负担。

现在,她很爱与他无所事事的每一个周末。赖在床上,理直气壮地浪费一个上午。也许是他家的床太舒服,也许是与他做的事很舒服。被他珍重地爱抚着,会对望着彼此的眼不说话,会十指缠绕,每一寸肌肤的贴合,被汹涌的潮水覆灭后,被他压着,心中的恐惧与空虚都会被挤出。

特别是生理期之前,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好色,被他亲一下,她都会感觉。一次两人出门前,他抱着她亲了会,就放下了她去换鞋子了。被雌性激素支配,她就很想要他,抱着亲着都不够。但她又好意思主动跟他说,我们别出门吃饭了吧。

黄油的香味在厨房里散开,鸡蛋和午餐肉煎好,再把面包放入锅中热了层焦脆。面包涂了蛋黄酱,一层层放入了芝士、鸡蛋和午餐肉,再拿片面包盖上,宁清又倒了杯牛奶,拿着三明治一起端到了客厅的桌上吃。

吃着晚饭,在等着他。他回来后,她再给他做个三明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在外面拖车,回来得晚,妈妈会等着爸爸,给他热饭,在饭桌上陪着他再吃两口菜。

看着赵昕远家中客厅的空旷,吃完想躺着等他的沙发都没有,宁清突然想买一个沙发。

很久之前,她周末出门看电影,看错了场次,早到了半个多小时,就去了旁边的一个家具店闲逛打发时间。看到了一张深棕色的休闲椅,就坐了上去。皮质细腻,头部和靠背都可以调节,还有一张脚凳可让人翘起腿舒舒服服地躺着。整个人都仿佛陷了进去,不想再起身。

现在都记得价格,三千多。她不是买不起,是没处放。若换套更大的租房,又得考虑后续搬家的麻烦。

得到一件喜欢的东西容易,难得是为喜欢安置空间。

看,人是有多贪心,不会满足的。原本只想要一个有他的冬天,此时却想买把椅子放在他的空间里。不想去考虑未来,但又在无数个未来生活场景的描摹中,有他的身影。

赵昕远打完电话就喊了出租车,边等边买好了火车票。上车之前,还有十分钟,在车站内买了咖啡和面包。

她在家等着他,会为他做夜宵。

这么些年,他都独来独往。从不习惯与人合租,只在大一经济状况窘迫时跟人合租过,从那以后,都一个人住。喜欢偶尔的热闹,圣诞节会被同学邀请到家中一起过,春节会去朋友家吃饺子。

从未有人在家等过他,他也不觉得有这个需要。一个人多舒服,不用迁就任何人。那时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有太多东西要学。

家庭给了他很优越的物质生活,得到一切都很容易。出国读书,才是他独立生活的开始。

人要想自己活得更有尊严、更体面,只有两条路。要么比别人强,要么比别人辛苦。

列车飞速行驶着,车窗外一片黑暗,驶过城市时才有点点亮光,随即又陷入了黑暗。独自一人时,总想走得更快些,不被落下,当遇到她时,想更慢些,慢下来体会曾经被忽略的无数感受。

车厢内没几个人,安静极了,列车的行驶声都成了白噪音,他闭了眼。恐怕自己都没察觉到,车窗倒影中的人眉头紧锁着,难以舒展。

心中还是有些东西停留在原地的,爱情是很珍贵的东西,他依旧想要纯粹。

下了列车,坐上出租车时,她又发来短信,问还有多久到家。

赵昕远进小区前,又在旁边的便利店提了一打可乐回去,家里冰箱太空了。刚开了门,还没来得及关门,一个温热的身体就扑到自己怀里,还想着跳到他身上。他只得把左手的可乐放在玄关上,双手架住了她的腿,一脚把门踢着带上,抱着她往客厅走去。

宁清可算等到他了,都无聊到在客厅的划船机上对照着教学视频锻炼了半小时,出了身汗又去洗了个澡,换上了毛绒绒的睡衣再去厨房给他做三明治。

“都十点半了,你迟到了。”挂在他身上,宁清玩着他的衣服扣子,“我可以给你买个沙发放在客厅吗?”

“不可以。”

“为什么?”宁清看着他进来时都没个笑容,甚至带着一股子的寒意,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对她这么冷淡。

“你不住过来,买了不浪费钱吗?”没有沙发也的确不好,他只能把她放在桌上,“我今天特地去找你,白跑了一趟还赶了夜车回来,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他真的,逼她逼得很紧,之前不肯来他家,就跟她闹别扭。现在来了他家,又不允许她回去自己住。

宁清亲了他一口,他的嘴唇好冷,又拿过他的手帮他焐,“这算不算奖励?”

“不,你这是搞诈骗。”

她闷笑着凑到他的耳旁,“那我帮你焐身体好不好?”

“你要怎么焐?”

“你想的那种焐。”

“这不是奖励,这是你该做的。”赵昕远没被她诱惑,回来的路上,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看到她时,脑子里却不由得在想,这些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他不会自负到认为她离开他就一定过得不好,相反,她有强大的生存能力。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在诺大的京州有寄居之地,精神世界还是那么丰富。

她会不会孤独?同他一样的孤独。

功成名就、掌声遍地时,却觉得无人可分享内心骄傲。不顺遂时情绪陷入低潮时,最想要的陪伴不在。

他的清清,很孤僻,只有她认可的人,才能走进她的心。他都能想象到,这些年的苦与难,她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她是不会向人诉说,更不会找个依靠。

“对不起。”他摸着她的脸颊,这一句道歉,毫无征兆的脱口而出。

宁清一僵,他回去过,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没事,就迟到了十分钟而已。”她推了他的肩膀,“外边冷,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看着她的逃避,赵昕远没有动,这一刀,总要将伤口再次切开的。如果他不切,他们没有共识,如何面对以后。

这一刀,无论他有多少温柔,都会再伤她一次。

“今天,我去找了你爸爸。过去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赵昕远没想到自己会哽咽,抓着桌角,顶着手心用疼痛克制情绪,“对不起,我不该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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