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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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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不在家,涂然并不会总在家待着。守着一屋子的金缕衣和那些前朝传下来的破陶烂玉,她总疑心自己哪天真随着那些物件变成了女鬼,而段言连她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做官是件不容易的事,官太太也并不好当。

涂然小时候随着母亲去参加聚会,对方不过眼风扫过了段母腕子那只翠玉镯子,涂母就带着她去洗手间,硬生生就着肥皂水将那只镯子蜕了下来,又支使她悄悄拿到那夫人手边:“婶母,您戴上给阿然瞧瞧好不好。”那只镯子戴上了就没了摘下来的理由,涂然一直记得那是母亲过生日时父亲送的,母亲宝贝得很,平时从不让她碰。

北城以太太交际为中心,往外延伸出二奶交际,再往外延伸出同窝交际:明媒正娶的枕边风和温柔小意的枕边风以及不同杆打进同一洞的枕边风,威力逐次递减;这是北城的特色。

蓉城有一位老领导因为裤链没拉好落了马,人人自危至今,太太间有交际,不多。这是比北城好的一点,相比母亲,涂然不用参加数不胜数的宴会,不用面对一模一样的笑脸也强迫自己挂上那样一张笑脸。

涂然最常做的事情是吆喝着供她使的那辆出租车,载着她从这条小巷穿过那条小巷,闻着小吃摊上的炸物味,她就活过来了。

给她开车的年轻人叫王小门,那小孩面嫩,年纪不大,车开得也不赖,换过好几届领导还能在他们搬过来后分给段言,可见也是个内心有成算嘴上有把门的。也是,这个水潭里扑腾的,再怎么顶着一口大白牙喊她“姐”,也不该真是个大傻子。

小门身上有一股味道,这种味道和涂然闻惯的味道全然不同,后来涂然才知道那是汗味。多稀奇,她见过的人都把体面恨不能刻在脸上,哪里闻过这样浓重的汗味:像是除草机刚把土地的腥翻了出来,就被一盆雨浇了下来,雨水的清香试图压住那点腥臊,最后却混在一起,直直往人鼻子钻来。

她头一回闻见这样的味道,和小孟买回来的臭豆腐交织在一起,让她打了个大喷嚏:“小门,什么味儿?你买的是不是我要的那家呀,这味儿怎么这么奇怪?”

小孩红着脸汗珠往下淌:“姐,刚出锅的,我咋没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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