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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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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的眼睛也追着那一点光亮,奇异的是在光的照射下他看起来如此平静,甚至他嘴边挂上了一点笑意,那是一个欣慰的笑,曾经出现在涂然十八岁终于来月经后,出现在涂然的画被业界炒起来后,出现在涂然会做第一道菜后;现在,它出现在这样一个夜晚——一个不该属于丈夫的笑。

“我知道,睡吧,还早,明天再说。”

明天,这真是个精妙的词语,所有的事情只要推到明天,那今天就还有生活下去的希望。明天再说,段言的声音似有魔力,涂然伴着这个声音和背上轻轻拍打的手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段言破天荒没有去上班,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眼下一点青黑都没有,显得稚嫩很多。涂然洗过手坐了过去,坐下来磨磨蹭蹭挪着屁股偎依在段言身边,又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大舒服,取开段言搭在腿上的手,侧着身子躺了下去,抬头望向段言,等待他说些什么。

“怪我,一猛子扎进来没探明白路,给人家算计了还在傻乐。我们扯平,先不道歉了。”段言捂住涂然想要说什么的嘴,接着说:“这件事不怪你,这群王八蛋,这笔帐我们过后再算。”

段言掏出手机拨弄两下,里头传出涂然并不陌生的声音:我是长了阴茎的婊子,戴了阳具的娼妇,这群太太小姐,在我们身上取乐子,我为什么不能收点利息?她太好糊弄了,一件衬衣——我都穿不下去,她狗一样闻着味儿过来,两下就上了钩,三十的女人了,肉都死了,没啥子味道,算起来她家那位比我们会做娼妓,梅香拜把子,谁知道他怎么舔到环乡那一滩,都是奴才……

涂然没什么感觉,不知怎得,她听见前面那些话都似一阵过堂风,一转眼就出去了,没留下任何涟漪。听到提起段言才留下了泪,泪水润湿了段言的手背,段言不得不抽出手来——盖在自己的脸上,手心也湿了。

“我这个官,什么时候是个头?”段言说出来一个疑问句。

涂然想说些什么,却又张不开嘴。食得咸鱼止得渴,他们享受着父辈带来得便利,又怎能不为了家族将这份未来得便利延续下去呢?容不得她说不,自然也容不得他说不。

摆钟上的鸟从白天晃到夜幕将至,晚霞是紫色,顺着玻璃爬上摆钟,又顺着摆钟荡向墙壁,顺着墙壁跑到沙发上,又沿着沙发钻进涂然脚心。

“去山大念书吧,避避风头,散散心,别把这事儿压在心里,等我收拾完这群孙子,咱们再去环乡歇一歇。”段言抬起涂然的下巴凑上去吻了一瞬,鸟儿刚在涂然的额头上站稳了脚,又飞走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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