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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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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卢父病重,小儿子终于争气了一把,在父亲闭眼前考中了秀才,又对着父亲发誓自己一定会中举,于是卢父带着遗憾而逝,卢母一人操持家里家外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就给小儿子娶了媳妇金氏。

金氏很贤惠,很能干,只是卢文青并不喜欢,他向往红袖添香,只是穷秀才没什么选择的权利,母亲年迈也需要照顾,偏他是个鸡都杀不了的弱书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妻子。

金氏进门一年就有了孕,第二年产下双生子,婆婆很高兴,卢文青此时也很高兴,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屡试不第,心情就不怎么美了。

家产也在一点点耗尽,毕竟卢文青要会友,要买笔墨纸砚,古代供养一个读书人可不是一笔小花销。

后来在儿女六岁时,卢文青踩了狗屎运,终于吊榜尾中了举,全家乃至整个卢家村都轰动了。

卢子钰也实实在在见识了一把范进中举的简化版,就是没人送屋子仆妇,但是早就不来往的大伯二伯家还是来了,送了厚礼:三斤肉,两匹棉布,一篮子鸡蛋。

村里人人都有礼送来,最贵重的是族长家,送了十两银子来,那几天卢家人收礼收到手软。

照卢子钰的看法,便宜老爹此时已经是此生最高光的时候了,他堪堪吊个榜尾,就是去京城赶考,又能考出个啥?举人也能谋官,要是怕没后台得不到好位置,就是去给人做幕僚或是去书院当个教习都是绰绰有余的,他有老娘要奉养,有妻儿要照料,不应该继续天真下去。

而且有了举人功名,安心在家,吃喝也不用愁,自然有小地主们带田地来投奔。

可卢文青当然不会这样想,他觉得自己是文曲星下凡,不去赶考就是朝廷的损失,于是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告别老娘妻儿进京去啦!

这一去,老娘和妻子到死都没再到见他一面。

不同于卢老娘和金氏对卢文青有着深切的惦念,卢子钰半点都没想过这个便宜父亲,从小卢文青读书间隙,也是逗弟弟卢子琅多,到了三四岁,卢文青还给儿子启过蒙。

卢子钰凑在旁边听,卢文青居然说,“丫头凑什么热闹,一边玩去。”

卢子钰给卢文青的评分又下降了几分。

好在弟弟比较黏卢子钰,于是卢子钰就‘假借’弟弟的手跟着启了蒙。

乡下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卢子钰和弟弟是双胎,年纪一样,但是卢子钰是冒牌的,当然比卢子琅成熟无数倍,于是把弟弟教的服服帖帖。

卢子钰私底下和弟弟吐槽卢文青的各种不靠谱,说他是个除了念书一无是处的废物,如果这辈子考不中,那就是个完全废物。

等卢文青考中了举人,弟弟偷偷道,“姐姐,爹中了呢,不是废物了。”

卢子钰白眼一番,“去看看名次,孙山而已,我觉着这次是他踩了狗屎运罢了!”

还真被卢子钰一语言中,那次乡试,有两兄弟带去考场的食物腐坏了,他们吃坏了肚子,考试都没完成,中途退场,这两人是很有把握考上的,他们退了,卢文青就勉强挂了个尾巴。

弟弟懵懵懂懂,再后来家中遭遇巨变,卢家老老小小搬到了陈家村,卢子钰对弟弟道,“看看,我们那个不孝不悌的爹,老娘不管,妻子不问,儿女不养,只顾自己奔前程富贵去了,简直丢读书人的脸!”

弟弟迟疑道,“许是不知道,或是回不来?”

现在世道不太平,沿路盗匪都有,弄不好爹被劫了呢,没有没有,这么不孝的念头不能有!

卢子钰翻白眼,“我更觉得他是拿着钱逍遥快乐,然后把老娘妻儿抛到了脑后,渣!”

弟弟沉默片刻,“我不会像他一样的,姐姐!”

卢子钰道,“乖,咱们当然不能像他!”

原本这种外乡人在同姓组成的村子里都会被排斥,不过也是看在卢文青举人的身份上,陈家村村民也不敢对卢家的老老小小排斥太过。

何况卢子琅也在读书,卢家原本靠着卢文青考中举人的顺风车已经积攒了一笔家业,后来被卢文青拿走大半上了京,剩下的也够家人花用,只要省着点就行。

因为金氏和卢老娘实实在在吃到了卢文青读书带来的红利,所以对卢子琅的学习也是一力支持。

但供养一个读书人可不便宜,之前卢文青还能给儿子启蒙,等卢文青走了,卢子琅就得找先生教,卢家的生活就一直有些紧巴巴。

卢子钰是穿了过来才知道现在读书有多累,她小时候认字先学拼音,只要有拼音,生字都能念出来,可现在没拼音。

所有的字全靠死记硬背,所以启蒙也是如此,不讲词语意思,只让你囫囵吞下背出来,然后等你量变引起质变。

这样就导致了,没有先生教,给你一本书到死你也认不出一个字。

卢子钰就偷偷教弟弟用拼音学字,卢子琅的学习进度非常神速,金氏和卢老娘异常欣慰,更觉得卢子琅是文曲星下凡了。

只是儿子一直没消息,卢家两个女人日日翘首期盼,等来等去没等到,卢老太太等不得了,先走一步,今年卢母也等不得了,开春时染了咳疾,一日日严重,请医问药也无用,终于也走了。

现在家中只剩下卢子钰和卢子琅两个半大的孩子。

卢子钰还好,这么些年因着是女子,祖母和母亲对她关注不多,只压着她干活,让她照顾卢子琅,还当着她的面商量过等她大了要说亲,彩礼得要多少,还说这些钱都得供卢子琅读书,所以卢子钰对这两人也就没那么深的感情,伤感有,像卢子琅这么伤心就没有。

卢子钰有着成年人的冷静,从墓地回来后她等弟弟平静了一些就道,“现在我们处境堪忧。”

卢子琅有些茫然。

卢子钰敲着桌子道,“家中没了长辈,父亲一去不复返,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怕有人要来吃绝户占便宜。”

人性的恶没有底线,卢文青多年没有任何消息,便是举人又如何,死了的举人也毫无用处。

卢子钰自嘲道,“好在为着你念书,家里如今已经大不同往日,只有这个院子还有那十几亩地值钱些了。”

卢子琅惊疑道,“该不会如此,我还在呢。”有男丁的人家不能称之为绝户吧?

卢子钰切了一声,“你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十四岁少年,还能顶门立户啊,你连秀才都不是呢。”

卢子琅道,“先生说我下场的话很有把握。”

卢子钰道,“那不好意思了,你我得守孝,过个三年才能考呢。”

卢子琅也有些发愁,“那如何是好?”

卢子钰道,“看吧,如果有人找上门,我就把地给卖了,这房子得留下,子琅,我要拿钱去做生意!酒壮怂人胆,钱是穷人的命,你在家认真读书,我要出去做生意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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